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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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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坑卒

  天光大亮的时候,宁边城里的活人已经不太多了,张贺在第一时间带着大批的御寒物资离开了宁边城疯狂的向河曲关方向狂奔,委哥宁令非常担心那些缩在地洞里西夏人会被发狂的宋军给找到,然后趁势给活埋掉。︾,

  自从郭恩被五马分尸之后,他和宋人之间就没有了任何回环的余地,早些年的时候,宋人做事还没有这么决绝,即便是死掉几个官员,但是在大势之下,他们依旧会选择妥协。

  那时候的宋人骨头没有像现在这样硬,那时候只要锤子还在自己的手里不停地敲打宋人,宋人就会很快的改变自己的初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自己已经把郭恩五马分尸了,那么,自己和宋人想要何解,唯一的机会是在自己被五马分尸之后。

  郭恩临死前在咆哮,说会在下面等自己过去,云峥已经在武德殿树立了很多的蜡人,他不在乎再树立几个。

  萧统还是跑掉了,在那些部族亲卫拼死抵抗之下还是跑掉了,五天之后,萧打虎就会知道自己差点杀掉了他最心爱的幼子……

  “没藏讹庞,萧打虎,云峥!呵呵,老夫还真是得罪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三个敌人啊!”

  委哥宁令跨过一具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耳边传来一阵阵妇人惨叫声,那是自己的部下在祸害辽国妇人。

  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委哥宁令带着亲卫走出那个院子,这里原本是萧统的寝居之地,那些死去的辽人都是他的亲卫,那些正在被侮辱的女子则大多数是萧统的侍妾。

  战事其实还没有结束,城里依旧有没有被缴械的少部分辽人。他们躲藏在一些隐秘的地方,随时准备冲出来夺回城池,即便危机重重,委哥宁令却不愿意再去约束部下。

  自己亏欠这些部下太多,这时候有了一个放纵的机会,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补偿。

  有了宁边城不过是免于被冻死而已。剩下来的路更加的难走,西夏和辽国的边境,这些年战乱不断,散布在两边的牧民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也就是说这一带根本就不具备养活一伙上万流寇的条件。

  云峥就要来了,萧打虎也就要来了……

  委哥宁令宁愿一直战斗也不愿意多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一块巨石被他抛进了一间屋子,立刻。里面就有弩箭嗤嗤的从里面飞出来,亲卫挥舞盾牌挡住了弩箭,委哥宁令却把一根火把丢进了屋子。

  这不过是一个恫吓而已,屋子里的辽人以为马上就会有无数的火把丢进来,抱着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被火烧死的想法从屋子里冲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西夏人的乱箭。

  眼看着五六个辽人刺猬一样的倒在地上,一个亲兵走进屋子,捡起了那根火把。跟随委哥宁令继续向前走,这座庭院里还有很多地方还没有被搜索。

  云峥来到了河曲城。梁辑也在,不过云峥嘴里夸奖的却是谭威,萧打虎在河曲城找不到漏洞,眼见云峥的大军已经到来了,丢失了一些牛羊之后还是安全的退到西京去了。

  云峥接到了东京来的军令,要求他快速的突进西京。突破萧打虎的防线之后尽快完成事先制定好的合围策略,云峥在雁门关附近的举动已经把京中那些人的最后一丝耐性也消磨殆尽了。

  梁辑难过的对云峥道:“大帅,末将无能,委哥宁令消失了,末将翻遍了方圆五十里之地。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云峥瞅瞅梁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他逃不掉的,不管他跑到哪里去,最终的结局只会是灭亡,这件事我会让别人去办,你等着执行就是了,用不着难过。”

  憨厚的梁辑从不怀疑大帅的说法,用力的点点头就离开了,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搜寻委哥宁令,实在是把他累坏了。

  陈琳见梁辑出去了,就张嘴道:“此人才能不足为一军之长,云侯为何屡屡让他担纲重任?”

  “突破大理不就是他干的吗?监军何以如此小看人?”云峥回头瞅瞅头发已经没有一丝黑发的陈琳道。

  “据老夫所知,突袭大理国乃是云侯亲手谋划,听说云侯连每日在那里宿营,那里打仗,每日需要行军多少都已经规定死了,更何况大理国有蜀中商行的密谍密布,扣关落锁自有人接应,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论派谁去都会完成使命。”

  云峥笑道:“能按照我的计划完成整个军事任务的人,就是好军人,他确实不懂得变通,但是这样的人也不容易出岔子,更不会自作主张,心头一根筋只会忠心耿耿的去做事,这样的人在大宋实在是太少了,相反的,那些心思活络的人在大宋太多了一些。”

  陈琳低声道:“你如今口口声声说大宋,越是这样你和大宋在你的心里占据的地位就越少。你真的打算抛弃这个国家吗?”

  云峥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叹息了一声,就披上裘衣走出了郎坦的军帐,瞅着空无一物的蓝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时候,云峥下令,命斥候登上河曲关周边最高的地方,只要发现烟雾就迅速报讯,有烟雾的地方就该是西夏人藏身之所。

  两天之后,斥候就在郗明山发现了淡淡的烟雾,咬牙切齿的梁辑就带着一万大军合围了郗明山。

  等云峥到达郗明山的时候,那里已经一片死寂,一个西夏人都没有发现,梁辑无意中朝向阳坡上指指,云峥这才发现有一只手露在黄土外面无力的耷拉着。

  “末将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西夏人穿着单薄的衣衫住在地洞里,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然后末将就为了省事,把西夏人不论活的还是死的,全部都埋进土里去了……”

  “委哥宁令和张贺呢?”云峥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从自己过来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委哥宁令,他只希望梁辑不会没脑子的把敌酋都给活埋了。

  “大帅,没看见委哥宁令和张贺,末将拷问了几个西夏人,听他们说委哥宁令带着三千人去了宁边城。”

  “宁边城?有意思!”云峥笑了起来,然后对梁辑道:“我们该去西京了,种諤来了。”

  梁辑大喜道:“富弼的骑兵也来了吧,这下子我们有纵横草原的本钱了。”

  云峥笑道:“骑兵是来了,可是统领骑兵的人是赵旉,人家不愿意将这样重要的一支力量直接交到我手里。”

  “啊?怎么这样啊?”

  “其实没什么,只要是来到边关打仗的将军都要面对这种状况,不仅仅是我,你看看,委哥宁令,再看看萧打虎就知道,每一个人能痛痛快快的打仗,脚脖子上都拴着脚镣呢。对了,见到陈琳的时候不要说你把这些人都给坑杀了,就说西夏人战死了一部分,其余的跟着委哥宁令和张贺远遁草原深处了。”

  “末将晓得!”

  “另外,你既然已经坑杀了那些西夏人,那么就把手尾做的干净些,人手都露在外面,被野狗拖出来弄的遍地尸骸的有伤天和!”

  郗明山头顶的天空晴朗朗的,一丝云彩也没有,朔风依旧从远山扑过来夹杂着一些风滚草直奔东方。

  没有云彩,自然也就不会有雷电,没有冬雷震震,也就说明那些西夏人死有余辜。

  这些年来,西夏武士手上沾满了宋人的鲜血,从西夏开国直到今天,西夏的开国史书就是一本宋人的血泪账本。

  这是一个把王座安放在宋人尸骨上的一个政权,宋人对辽人或许还会有几分香火情,每一代辽皇去世之后都会有使者带着祭品和宋皇的问候去吊唁,两国往来虽然刀兵不绝,却也有礼有节。

  西夏人不同,宋人从来都不承认这个从自己身体上分裂出去的国家,即便是两国已经签订了合约,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从来没有少过一分,只要有机会削弱西夏,宋国从未放弃过。

  陈琳没有问云峥西夏人去了哪里,更没有问云峥一场两万人的上下的大战过后,为什么宋人连一个活的西夏俘虏都没有抓到,梁辑的说法经不起推敲,但是陈琳不认为梁辑有胆子谎报战功!

  “辽国的河清军,金肃军的辎重就在宁边城,如今,宁边城八成已经落在了委哥宁令的手中,所以,这两支军队会放弃继续驻守西夏边境的意图,转而和萧打虎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我们。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这就意味着西夏人随时能够突破边境出现在辽国,好在种諤明日就会到来,我们只要没有了后顾之忧,进军西京已经是必然之事,只是那座城池里有守军三十余万,到底该如何应付,我们应该早作打算。”

  陈琳面无表情的道:“老夫谨遵大帅将令便是,那怕是要老夫亲自去攀城攻击辽人,老夫也绝无二话。”

  “郎坦的军队已经运动到了西京的东面,据他的军报说,他已经驱赶着不下十万的辽国牧人向西京进发,这些辽人没有任何的粮食,也没有任何的生活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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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白登山

  云峥知道自己在制造人道灾难,知道这些牧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可是他的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指责过哪些穷兵黩武把人命当做草芥来看的军阀,甚至为此义愤填膺过,如今落到自己身上,就有了不同的做法。

  如今身为主帅,早就过了亲自领兵征战的过程,变成了一个假模假样坐在帅帐里指斥方遒的统帅。

  正应为成了统帅,云峥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对敌人极度刻薄的人,说到底宋辽之战不过是生存权之争罢了,这场战争没有无辜者,现在大宋已经雄起,自然要拿辽国开刀稳固自己的边境。

  如果大宋继续衰弱,辽国的入侵也就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战争其实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必不可少!

  很久以前的那个云峥已经死掉了,如今的云峥看到残酷的无人性的场景,心中再也不会起波澜了,只会淡淡的一笑了之,这或许就是大人物的心思!

  李东楚的白马军已经提前出发了,郎坦的军队在西京遇到了阻碍,发狂的萧打虎开始针对郎坦有目的的进行堵截。

  郎坦在草原上东奔西走,绕着西京在转圈子,只不过这个圈子正在不断地变小,腾挪的渠道也越来越狭窄。

  萧打虎没有紧紧地追赶郎坦,却在西京的周围布下了重兵,用大势压迫郎坦不得不停止自己追索辽国牧人的行动。

  云峥的军令中并没有要求郎坦和萧打虎直接作战,军令的内容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要求他破坏辽人的生存根基,也就是压迫辽国牧人离开自己的传统牧场向西京迁徙。

  辽宋之战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分出胜负,只要今年破坏了辽国牧人的放牧计划,等到来年,西京之地必然是哀鸿一片。

  在这个时代。没有一种生存方式是一劳永逸的,不管是农业还是畜牧业。大宋旱田一亩地只能收获一百二十斤,而辽国牧人牛羊群几乎需要牧人一生的奋斗才能扩大一倍,而其中的辛苦则不足与外人道。

  数十年的积累,只要一朝就能被破坏的干干净净。这就是牧人的痛苦。郎坦附加在牧民身上的痛苦足矣让他们铭记一生。

  刚刚出生的羊羔没有办法跟上大队,只能抛弃。刚刚生产的母羊没有法子跟上大队,只能抛弃,秋天没有贴好秋膘的牛羊,没有办法应对敌军的追赶,也只好抛弃。

  那些写不出文字的牧人,只能将自己的悲伤倾注在哀伤的牧歌中在荒野上回荡。

  贪心的郎坦终于在火烧山遭遇了萧打虎的军队,两军在匆忙中爆发了最激烈的战斗,急于离开火烧山的郎坦几乎将火器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这才匆匆的脱离了接触。由于骑术不精,战马的损耗惊人,最后不得不屯军白登山下,等候云峥的援军到来。

  萧打虎的军队在铺天盖地的火器面前损伤惨重,一个万人队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就被打残了,其余辽军也不敢压迫郎坦过甚,两军在白登山下已成对峙之局。

  白登山,这是异族的骄傲之地。萧打虎以为云峥的军队在这片受到诅咒的土地上一样会遭受大败,因此。使用匈奴旧策引诱云峥劳师远征。因此对白登山上的郎坦采取了围而不攻的策略。

  陈琳听说郎坦被围困在白登山之后,第一次要求云峥莫要轻敌冒进,以免中了辽人的诡计。

  云峥依旧命令李东楚的白马军向白登山进发,对陈琳的担忧一笑了之。

  汉高祖七年,冬季,汉高祖刘邦亲率三十二万大军。出征匈奴,同时镇压韩王信叛乱。随行的主要谋士是陈平、娄敬,将领有樊哙、夏侯婴、周勃等。

  汉军进入太原郡后,连连取胜,特别是铜鞮一战。大获全胜,使韩王信军队遭到重大伤亡,其部下将领王喜被汉军杀死,韩王信逃奔匈奴。韩王信的将领白土人曼丘臣、王黄等拥立战国时赵国后代赵利为王,聚集韩王信的残兵败将,准备再次与匈奴合谋攻汉。

  冒顿单于派左、右贤王各带兵一万多骑与王黄等屯兵广武以南至晋阳一带,企图阻挡汉军北进。

  汉军乘胜追击,在晋阳打败了韩王信与匈奴的联军,乘胜追至离石,再次击败韩王信与匈奴的联军。匈奴再次在楼烦西北集结兵力,被汉骑兵部队击溃。

  由于汉军节节胜利,产生了麻痹轻敌的思想。刘邦到达晋阳后,听说匈奴驻兵于代谷,于是先派人侦察冒顿虚实。而冒顿将其精锐士兵、肥壮牛马等隐藏起来,只显露出年老弱小的士兵和瘦弱的牲畜,派去的使臣十余批回来都说匈奴可以攻击。

  刘邦派刘敬再去出使匈奴,他回来报告说:“两国交兵,这时该炫耀显示自己的长处才是。现在我去那里,只看到瘦弱的牲畜和老弱的士兵,这一定是故意显露自己的短处,而埋伏奇兵来争取胜利。我以为匈奴是不能攻打的。”这时汉朝军队已经越过了句注山,二十万大军已经出征。

  刘邦听了刘敬的话非常恼怒,骂刘敬道:“齐国孬种!凭着两片嘴捞得官做,现在竟敢胡言乱语阻碍我的大军。”就用镣铐把刘敬拘禁起来押在广武县,准备凯旋后进行处罚。

  刘邦率骑兵先到达平城,此时汉军步兵还未完全赶到。冒顿单于见汉兵蜂拥赶来,在白登山设下埋伏。

  刘邦带领兵马一进入包围圈,冒顿单于马上指挥四十万匈奴大军,截住汉军步兵,将刘邦的兵马围困在白登山,使汉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不能相救。

  刘邦发现被包围后,组织突围,经过几次激烈战斗,也没有突围出去。之后,冒顿率领骑兵从四面进行围攻:匈奴骑兵西面的是清一色白马,东面是一色青马,北面是一色黑马,南面是一色红马,企图将汉军冲散。结果,双方损失很大,一直相持不下。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气候严寒,汉军士兵不习惯北方生活,冻伤很多人,其中冻掉手指头的就有十之二、三。匈奴围困了七天七夜,也没有占领白登。

  汉军在被围了七天后,粮食也快吃完了,饥寒交迫,危在旦夕。陈平看到冒顿单于对新得的阏氏十分宠爱,朝夕不离。

  这次在山下扎营,经常和阏氏一起骑马出出进进,浅笑低语,情深意笃。于是陈平向刘邦献计,想从阏氏身上打主意。刘邦采用陈平之计,派遣使臣,乘雾下山向阏氏献上了许多的金银珠宝。

  于是阏氏就对冒顿单于说:“军中得到消息说,汉朝有几十万大军前来救援,只怕明天就会赶到了。”

  单于问:“有这样的事?”

  阏氏回答说:“汉、匈两主不应该互相逼迫得太厉害,现在汉朝皇帝被困在山上,汉人怎么肯就此罢休?自然会拼命相救的。就算你打败了汉人,夺取了他们的城地,也可能会因水土不服,无法长住。万一灭不了汉帝,等救兵一到,内外夹攻,那样我们就不能共享安乐了。”

  冒顿单于问:“那怎么办呢?”

  阏氏说:“汉帝被围了七天,军中没有什么慌乱,想必是有神灵在相助,虽有危险但最终会平安无事的。你又何必违背天命,非得将他赶尽杀绝呢?不如放他一条生路,以免以后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咱们头上。”

  冒顿单于本来与韩王信的部下王黄和赵利约定了会师的日期,但他们的军队没有按时前来,冒顿单于怀疑他们同汉军有勾结,就采纳了阏氏的建议,打开包围圈的一角,让汉军撤出。当天正值天气出现大雾,汉军拉满弓安上箭,从已经解除包围的一角慢慢地走出,才得以脱险。

  对这一段历史云峥并非一无所知,早在东京和狄青等人定策略的时候,狄青就专门给云峥讲述了白登山这个西京最险要的地方。

  狄青是不信什么神灵的,云峥自然也是不信的,蛮夷的神灵并不能不准许宋军进驻这座山。

  相反,只要粮秣充足,在白登山楔进一颗钉子并非什么坏事,当年汉高祖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面对匈奴四十万大军的强攻都能固守七日七夜不失,没道理装备到了牙齿的宋军会不如大汉初期那些缺衣少食的军队。

  白登山对蛮夷之辈是不同的,且不说早年的汉高祖,杨无敌最后一次北征也不过是进攻到白登山,就遇到大宋太宗皇帝被人家射了一箭大败而归的消息,只好与潘美一起退兵西京,先前抢夺的两州之地也被辽人全部夺走,最后导致杨无敌父子在金沙滩血战而亡。

  因此,只要有一支军队能够驻扎在白登山上,必然会引诱辽人从已经备战五年的西京出来,不过,这只是一心情愿的计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底如何先要打过才能知晓。

  此时的云峥早就不是率领甲子营什么都不知道的军侯,打过无数恶仗之后,生生的完成了从书生向武将的完美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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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复仇的躯壳

  郗明山下荒草萋萋,张贺如同疯子一般在南山坡上下狂奔,手里抱着一捆裘衣,呼喊声凄厉的如同丧子的母猿。

  八千多人消失不见了,张贺能叫上名字的人至少有三千,十年滚钟口的囚禁生活,让右厢朝顺军司的一万多人不但是袍泽,还是家人,如今,留在郗明山躲避寒冷的袍泽全部消失了。

  战斗的痕迹并没有风沙掩埋掉,残破的兵刃,散落的断箭,以及落在砂岩上的血,那些血被寒风镌刻在了石头上依旧新鲜,只是在张贺的眼中每一滴血都代表着一个袍泽的陨落。

  匍匐在一个熟悉的山洞口,张贺发疯般的用自己的手去挖那些松软的沙土,这个洞他曾经住过,在这个洞里至少有三十个兄弟挤在这里相互拥抱着取暖,他无法忘记在自己临走前那些兄弟眼中渴盼的目光。

  “我一定会带着裘衣回来的,只是你们一定要努力活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回来带你们一起去宁边城。”

  张贺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但是那些口口声声说一定等自己回来的兄弟到底在哪里?

  一张乌青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仔细的拂掉那张脸上的沙土,张贺张大的嘴巴里发出无声的惨叫,这张脸他认识,这是自己的同宗兄弟张霖,因为脚△被冻伤了,才不得不留在这里的。

  在右厢朝顺军司军司中,张霖和自己一样都是张家特意派到这里的种子,如今,种子没有开花就已经腐朽了。

  接踵而来的悲伤,让张贺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好流了,带着残存的兄弟刨开了一个又一个洞穴。然后就发现了一具又一具的同伴尸体,只要看看洞穴的口子张贺就知道宋军是如何应对这些躲在洞里的兄弟的,洞口乌黑的火焰痕迹说明,当时就在这些洞口燃烧着多么恐怖的火焰。

  尸体被挖了出来,张贺小心的帮自己能找到的每一具尸体都穿上裘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舒坦一些。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三天之后。想到委哥宁令手中只有六百余人,张贺这才带着运送裘衣的两千兵卒匆匆回到了宁边城。

  站在城头等候张贺归来的委哥宁令在看到荒原上那一小队军兵之后,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昏迷不醒。

  半夜时分悠悠醒转的委哥宁令一声不吭的坐了起来,抱着膝盖瞅着张贺道:“宋军还是寒冷?”

  张贺给委哥宁令倒了一碗水伺候着他喝下去之后道:“宋军!”

  “云峥亲自来了?”

  “是的,卑职来宁边城的时候特意绕道去了偏关河,看到了云峥的帅旗,他们没有朝宁边城过来,而是去了白登山。听说有一支宋军被萧打虎包围在了那里。”

  “河清军和金肃军也没有来宁边城,他们转道去了西京,看来不论是云峥还是萧打虎都没有把我们的存在放在眼中。”

  “大帅!弟兄们死的好惨!”张贺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委哥宁令笑道:“当兵的哪有不死的,怎么个死法由不得我们选择,无非是杀回来而已。”

  “我们该何去何从?”

  委哥宁令大笑道:“何去何从?弟兄们已经先一步去了黄泉路,我们又何能幸免,张贺,我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了。还要什么去路,只有黄泉路可以走了。”

  “卑职不怕走黄泉路。只是害怕走的孤单!”

  委哥宁令将张贺扶起来笑道:“不会的,这条路我们会一起走,将军中年纪小于二十岁的人全部挑出来,能带走多少财物就带走多少财物,我会修书一封给没藏讹庞,求他看在同为党项一脉的份上让这些孩子回家……”

  “大帅!我们以前没有屈服。这时候也没有必要屈服,总归是死罢了,那就死的痛快些!”张贺的眼睛顿时就变红了。

  委哥宁令笑着拍拍张贺的肩膀道:“老夫已经败了,就没必要带着所有人去送死,我党项一族和宋人契丹两族相比。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如今宋人开始北征了,老夫不怀疑他们这一次会取得胜利,张贺啊,北征之后,紧跟着就该是西征了。

  党项一族后面的路很难走,老夫以前还总想着自己是王族,所以才没有倒向没藏讹庞,如今看起来,这样做是错的,白白让一万多党项子弟的性命消耗在了这个毫无意义争斗中。”

  张贺大声道:“先帝的旨意是要大帅接替皇位的,是没藏讹庞为了一己之私才让您落到如此地步的。”

  委哥宁令摇摇头道:“我们其实都忘记了一件事,祖宗的规矩是最强壮者为王,很早以前我们就是这样来挑选首领的,力大者胜!

  只是我们后来把这个规矩都给忘掉了,那时候我们认为最强壮,最能生养的女子是最美丽的,而不是如今那些走两步路就喘息,放牧不了牛羊,生育不了强壮孩子的妇人。

  那时候我们认为能够猎虎射熊的人才是真正的头人,不是如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懂得制定各种规矩的人。

  没藏讹庞比我强大,比我聪慧,所以,他就该成为我西夏的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

  先帝忘记了祖宗说的公平,所以才会惨死,我忘记了祖宗说的团结,所以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会在信中请没藏讹庞称王,并且会把我的教训告诉西夏国的每一个人,请他们千万莫要忘记了我的教训!”

  张贺的眼睛越瞪越大,张了几次嘴才涩声道:“莫非大帅要带着我们回大夏?”

  委哥宁令笑道:“你带着年轻的兄弟回去,我老了,就不回去了,还有弟兄们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我不想让他们等得太久,你知道的,那些混球要是没有了我的约束,在地府打仗也打不赢。”

  “大帅!”

  “不要说了,我在搜索城池的时候,发现了两个美丽的女子,你带走吧,好好的休息一下,三日后你们就启程回大夏!”

  张贺稀里糊涂的从委哥宁令的屋子里出来,门外站着两个战战兢兢的美丽的妇人,见他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顿时带着谄媚的笑容,还把自己身体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张贺看。

  张贺粗鲁的将一个女子扛了起来,拽着另外一个女子去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他的心中似乎堵塞着一块沉重的石头,石头下面压着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三天后,委哥宁令就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高僧,面带笑容的送走了五百名最年轻的军卒,眼看着他们带着宁边城缴获的大量财物和妇人离开了宁边城,满头的白发在青天下显得极为刺眼。

  西夏大军回国的时候带回大批的财物这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也是一个伟大的传统,多少回西夏大军就是带着财物气昂昂的回到了家乡,接受父老的欢呼,这一次财物虽然带回来了,而一万多西夏儿郎已经魂归天国了。

  张贺强忍着不去回头看委哥宁令,这位老将将会带着残存的两千将士固执的留在了宁边城,直到此刻,委哥宁令依旧在苦苦思索该如何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宋军,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如何向云峥为自己惨死的部下讨回一点公道。

  张贺明白,一夜白头的委哥宁令其实在自己把噩耗带回宁边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个白发苍苍的委哥宁令不过是一个勉强活着的复仇幽灵,除了这一口复仇的怒火之外,那具身体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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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贪婪(1)

  战场就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环境,李东楚进攻了,郎坦向外突围了,他们的意图已经非常的明显了,李东楚之所以在野狐口狂暴的进攻,就是为了把郎坦所部救援出来。 w w w Ы.o

  萧打虎在第一时间调兵遣将加厚野狐口方向的兵力,同一时间,其余三面也在向内挤压郎坦的活动空间,希望能够通过把郎坦置于险境之中逼迫云峥也进入这个巨大的包围圈。

  他们所有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自从郎坦进入白登山之后,不是没有谋士要求萧打虎先解决掉郎坦,断掉云峥的一根手指,然后再徐徐图谋宋人大军。

  这样的行动萧打虎也有过,只是收效甚微,郎坦依仗白登山的地势,利用火器轻易地就把来犯的辽军击退了。

  如今就在白登山下,无数辽人的尸骨都尚未收敛回来,任由乌鸦啄食……

  野狐口已经失守,宋人的进攻极为凶猛,李东楚的白马军甚至在三天前的进攻中,几乎打穿辽人在水泉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是因为旋风炮发威,毁掉了白马军的前军,李东楚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和郎坦在水泉会师了。

  辽人并非没有收获,在宋军向前突飞猛进的时候,其余的辽军已经乘势绕过了锐不可当的白马军前军,绕过白登山出现在了白马军的后面,李东楚在发现自己也陷入重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带领大军退守距离白登山不过三十里之地的火烧山,随即,蜂拥而上的辽军再一次将李东楚所部团团包围在了火烧山。

  至此,已经到达西京的两支宋军,一支被包围在白登山,一支被包围在火烧山,萧打虎准备将宋军分而歼之的意图已经跃然于纸上。

  云峥放下手中的朱笔,拿手指掐一下睛明穴,疲惫的将脑袋靠在椅子背上问苏洵:“吴杰所部到了那里?如果他们还没有绕过长城出现在奉义,那就是他失职了。”

  苏洵不假思索的道:“昨日飞鹰传书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到了西京北面的焦山!因为要隐匿踪迹,不得不派出大批的斥候搜索前进,凡是路上能够见到的辽人都在剪除之列,这样一来导致他行军速度很慢。不过今日应该已经跨过长城向白登山进军了。”

  云峥闭着眼睛继续问道:“赵旉所部骑兵到了那里?如果他还在苍头河一代就拍军法官去他他营中,带着他的首级来见我。”

  “左云!赵旉已经到了左云,正在按照大帅的军令向火烧山的西面进发,因为要求行军隐秘,所以他们今日没有派飞鹰过来。”

  云峥听接话的是陈琳。就睁开眼睛道:“下一回赵旉的军报要是到不了帅帐,我还是会砍下他的脑袋!”

  陈琳干笑一声拱手致歉,并且向云峥保证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

  苏洵拱手道:“启禀大帅,王介甫手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按照数量计算已经无法养活那十几万流民。

  因此,王介甫想要就食于敌,把流民中的八万青壮编成厢军,已经出了雁门关,前部已经抵达了朔州。”

  云峥叹口气道:“雁门关积粮如山,如果那里都无法养活那些流民。那里还能养活?他把人都送到我这里来,难道是希望我把这些人全部都派上战场,最后全部消耗掉吗?

  那样一来,天下虽大恐怕再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了。”

  陈琳面色也黯淡了下来,他不止一次的向京师呈递奏折,将云峥面对的困难一再的东京诉说,可是东京城里的那些人似乎听而不闻,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向云峥的西路军压担子。

  “王介甫自己亲自带着那些青壮来了……”陈琳只好说出这个消息希望云峥看在和王安石都是难兄难弟的份上不要过于为难他。

  听陈琳这么说,云峥无奈的在椅子上拍了手道:“最怕他们这么干啊,连自己性命都不要的向我施压。当年包拯一纸绝命书几乎把我送进九幽地狱。

  现在王安石也把自己的性命赌上了,命都不要的带着八万人来了,怪不得他不在意我把李东楚调出雁门关,的确。有了这八万个包袱,我还那里有什么后路?”

  苏洵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在西京速战速决,解决掉萧打虎之后才有可能为这八万人找到足够的食物熬到明年!”

  “食物这种东西是吃一口少一口的,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为了减少粮食的消耗我们就要大肆的屠戮辽人,这也不知道是谁在造孽啊!”

  从太监头子,密谍头子陈琳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让云峥很是惊讶,站起身走到火盆边上烤着手笑道:“监军难道真的以为萧打虎的三十余万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拿什么去应对辽人从辽夏边境调回来的河清军和金肃军,这两支军队人数不下四万人,听说两军的统帅都不是泛泛之辈,全部出身于皮室军,其中河清军的主将听说是皮室军十三鬼奴将军中的第三鬼奴将军,一手神射术据说已经达到了射雕手的地步,连珠箭的功夫更是天下第一。

  当年随侍耶律洪基去春耐钵的时候,可以做到一箭双雕,长箭落下来的时候还能扎到一条鱼,这样的家伙,你说说让谁去对付比较好?”

  陈琳不屑的撇撇嘴道:“一箭双雕倒扎一条鱼只不过是传言而已,老夫听说第一鬼奴将军不就是被邹同射死在平型台吗?

  邹同都能做到的事情,难道大帅做不到?”

  提起这事云峥呵呵笑道:“邹同这人的运气极好,当初人家鬼奴将军打算躲在暗处偷袭一下耶律信,邹同这家伙为了分化人家,带了一群侍卫用乱箭射死了鬼奴将军,他这个文宦官竟然获得了斩杀敌将的军功,让一心想要限制宦官职权的韩琦都吃惊不已。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唏嘘万分啊,耶律信和萧红珠算是辽国人中难得的有情有义的人,最后却被耶律洪基逼迫的困守达尕海子当神棍。

  对了,监军,嘛嘛的宝藏你这些年到底打探清楚了没有?如果有那么一批宝藏在手,八万人的粮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陈琳摇摇头道:“嘛嘛的宝藏确实已经面世了,就在乌古敌烈统军司治下的乔巴山上,辽国几个大族一起派兵把守,相约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把宝藏取出来用,为此,耶律洪基大怒几乎兴兵达尕海子,后来在其余大族的逼迫下不得不偃旗息鼓。

  同样的,你想要嘛嘛的宝藏,就要兴兵攻打辽国乌古敌烈统军司,同样要面对辽国的护宝雄兵,老夫派密谍打听过了,守卫乔巴山的辽人全部都是族群中最勇猛的家伙。

  您万里远征如果只是为了宝藏老夫以为大大的不值得。‘云峥咧嘴笑道:“当然不值得,如今我大宋正在将金银铜转化成交子,如果要是有一大批金银宝贝进入大宋,很可能会引起大宋交子的动荡,到时候即便是把金银都花出去了,最后的结果却未必是占了便宜,不信,你去问问王安石,要是有人这么干他会怎么对付,估计那嘴咬死都是轻的。

  这件事上耶律信做的不好,辽国有悉万丹、何大何、伏弗郁、羽陵、匹吉、黎、土六于、日连八部,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中央集权的国家,我如果是耶律信,我就会主动要求耶律洪基把宝藏拿出来用,这时候不用等到以后再用,效果就会差的太多了。

  守财奴一般下场都不会很好。”

  “藏于深山,留与子孙,这没什么错啊!”苏洵插嘴道。

  云峥拍拍苏洵的手道:“错的离谱了,现在所有的辽人都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宝藏未动,所以他们就不会有紧迫感,都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却不知这种退路恰恰就是让他们逐渐衰败的原因。

  有了退路,在重要关头他们抵抗的决心就不会坚决,我们胜利的可能性就大,等到分配宝藏的时候,他们必定会起内讧,辽国人的日子一定会雪上加霜,有这笔钱,还不如没有,贪婪和侥幸这两种心思组成的麻烦,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麻团。”

  陈琳点点头道:“大帅说的果然是金玉良言,金银珠宝饥不能食渴不能饮,短时间里根本就无法转化为战斗力,强壮的时候拥有宝藏是一件幸事,虚弱的时候拥有宝藏根本就是一种灾难!”

  云峥笑眯眯的对陈琳道:“你觉得把这个宝藏给没藏讹庞如何?”

  苏洵和陈琳一起大笑起来,指着云峥道:“这个主意你大概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吧?”

  云峥笑道:“河清军和金肃军没有来西京,而是去了西南路招讨军司,鬼奴将军一向只听从耶律洪基的军令,因此,他们宁愿守在西南招讨司防备我们进军乌古敌烈统军司,也不愿意来西京和我们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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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贪婪(2)

  一般人没人能明白守财奴的心思,除非自己也成为守财奴。:。

  云峥的金钱观很健康,认为钱就是拿来用的,如果用药水泡了之后装在坛子里埋地下,那些钱就和没有一样、所以说辽国看似有一大笔钱,但是因为被埋在乔巴山,那些钱不过是一些废铜烂铁一样,谁都知道金子不能当饭吃,也铸造不成武器,只有把他们的价值挖掘出来之后,才能有通神的能力。

  没藏讹庞垂涎辽国嘛嘛宝藏已经很多年了,他对辽国的土地并不感兴趣,对他来说,西域还有无限广阔的土地可以让他去征服,他现在缺少的就是金钱。

  西夏人是天生的武士,只要有钱就能给这些强大的武士配备这世上最犀利的武器,只要强大的武士有了犀利的武器,无论是子女玉帛,还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都不是问题,在强大的武力威吓之下,要什么有什么,而自己就是那个无上的权威者。

  云峥是在得知没藏讹庞偷偷的向辽国倒塌岭节度使司进军之后才晓得这家伙最近为什么会这样安静了。

  为什么会把委哥宁令弄出来扰乱自己视线,为什么会放着云内州这样一块肥肉而无动于衷了。

  所有的谜团都有了答案,甚至连李清去兰州消耗掉自己骇胡儿本部这样诡异的事情也有了最终的答案。

  泼喜军的成立就是为了对付辽国八部族精锐用的,乔巴山易守难攻这是一定的,如果没有一支远程攻击力量,想要拿下乔巴山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那里是契丹人心中的神山,是祖先的买骨之地,每一块土地都神圣不可侵犯,一旦西夏人入侵,死战绝对不足以诉说那些辽人的心志。

  尽管有这样那样多的困难,看样子没藏讹庞还是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嘛嘛宝藏。

  和宋人作战会死伤惨重付出的代价会非常的惨重,这一点在西夏人中已经形成了共识。在过去的五年中。他们在北面西面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大胜,而在南边,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却毫无收获,甚至将自己的国运几乎都输掉了。

  欺软怕硬这是人的共性。对国家来说也是如此,南边占不到便宜,对西夏这种侵略成性的国家来说找软柿子捏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没藏讹庞就知道关于嘛嘛宝藏的传说,在他幼儿时期他对嘛嘛宝藏的感觉是数不尽的粮食和牛羊。说不定里面的乳酪就能装满一整间屋子。

  到了少年的时候,他认为嘛嘛宝藏里面一定有数不尽的刀剑铠甲,那里的装备足够让整个西夏人都穿上甲胄,握上刀剑。

  直到他成年之后才彻底的明白,嘛嘛宝藏绝对是一个由粮食,装备以及财货组成的真正宝库。

  无论是谁只要拥有了这个宝藏就一定能成为最伟大的王,没藏讹庞对此坚信不疑,当然,契丹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契丹当年那个著名的睡王耶律璟就因为进入了一次嘛嘛宝藏,就获得了那些财宝或者诸神的祝福。这件事甚至被写进了辽国的国史,世上的皇帝没有谁比他更加幸运的了。

  耶律璟一生活得很快乐,他接了叔伯兄弟耶律兀欲的班当上了皇帝,一共当了十八年,这期间他只做了三件事――喝酒、打猎、睡觉。人称“三绝睡王”。

  任事不管,但他的运气好得离谱,契丹国内随便他折腾,哪怕他脾气也糙了点都没人介意,因为他至少比兄长李胡和述律老太后差点;至于国外,只有后周的柴荣曾经吓了他一跳。但没等他上战场,柴荣居然就突然病死了。

  这还有什么话说?继续享受生活吧,直到他全面返祖,向他奶奶述律平靠拢。被忍无可忍的手下干掉,即便是他死去的时候,也是在睡梦里,当时周边围拢着一百零八个美丽的姬妾陪着他一起奔赴黄泉。

  幸运王死了之后,在汉人那边,赵匡胤正亲征北汉。在太原城下刨开汾河水给刘继元洗澡。

  良机错过了,契丹的下一任皇帝叫耶律贤,他是“睡王”的侄子,大上一位的皇帝耶律兀欲的儿子。从他开始,契丹国的皇帝完全由最早的那位逃亡耶律倍的子孙来接替。也就是他开始,契丹中兴了。

  汉人得到了从所未有的礼遇和重用。首先,拥立他即位的汉官高勋被封为南院枢密使,加封秦王;原汉官领袖韩知古的儿子韩匡嗣被任命为上京(契丹国都临潢府)留守,后改任南京(幽州)留守,加封燕王。要强调的是,在这之前南京留守的职位都是纯种契丹人的,没有哪个辽国皇帝敢用汉人去看管南大门。

  历史证明,契丹人当东家,让汉人当掌柜,这个买卖是相当的红火。简单地说,东家敢放权,掌柜的卖力气,中原汉地里那些流传了两千多年的污七八糟,令人作呕的官场规矩君臣礼仪在这片原始土地上还没怎么生根发芽。

  一切很清新,契丹的典章制度和军队体系,在这时真正地完善成熟了。

  契丹人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幸运的睡王,正是因为他在嘛嘛宝藏受到了祝福,才能福及契丹子孙,让散漫的契丹神奇的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一个国度。

  辽国人这样看云峥丝毫不感到奇怪,但是没藏讹庞这样看让云峥大为吃惊,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为这又是没藏讹庞的一个计谋。

  可是派往西夏的数百名密探,以及那些顶着一张西夏皮实际上是宋人的商贾把最新的情报一一的送到他的桌案上的时候,他终于动摇了,就在昨晚,没藏讹庞最新的动向传到他耳中的时候,才知道,真正发生改变的是没藏讹庞,而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和幻视。

  原本河清军和金肃军正准备开来西京,从外围钳制一下云峥,结果就因为没藏讹庞去了倒塌领节度使司,导致这两支辽**队改道去了西南招讨司,据说行军之匆忙,连占据了宁边州的委哥宁令残军都没有顺手消灭掉。

  云峥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他认为即便是掉了,也会被狗叼走和自己无关,现在,自己真的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还正好掉进嘴里,味道好极了。

  河清军和金肃军的离去,云峥并不是很在乎,即便是在野战中,有三门大炮的自己,哪怕是吓唬,也会把这两支军队吓唬走,更不要说自己的副将姜哲最近一直盼着打仗来体现自己存在价值。

  真正让云峥欣喜若狂的是没藏讹庞掉头北上了,不论没藏讹庞能不能攻下乔巴山,在事实上,他都有力的支援了云峥北进,自己需要的是直捣南京,而没藏讹庞要做的是直捣乔巴山,两个地域都是耶律洪基的命门,两处都需要固守,这对缺兵少将的契丹人来说是要命的一击。

  云峥现在要做的就是再一次拖慢战争的进程,一旦没藏讹庞彻底的进入了倒塌领节度使司,自己就能彻底的放开手脚向辽人进攻。

  这件事作为最高机密只被云峥,陈琳,苏洵掌握,陈琳在云峥的要求下发誓在白登山之战结束之前不向东京禀报。

  朔云低垂,天地间没了寒风,只要看看头顶铅灰色的阴云,每一个人都晓得,一场大雪迫在眉睫。

  云峥在美美的喝了一碗小米粥之后,浑身暖洋洋的来到一座很小的帐篷里,在那里,崔达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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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男人的烤羊肉

  “大河在西夏拐了好几道弯,所以西夏人的性情多变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年没藏讹庞变了很多,已经不是你在黄河边上见到的那个枭雄了,如今,他成了一个政客!”

  崔达原本挺拔的身形如今重新变得肥硕起来,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当初从一个死胖子硬是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这需要极大地毅力,下决心从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重新变成一个死胖子,就需要更大的决心。

  崔达在大宋是一个名人,自然有好多的人都认识他,当然,很多的辽国商人也认识他,只不过他们认识的是那个风度翩翩指斥方遒的崔达,当风度翩翩的青年赫然见变肥了一倍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把这个猥琐的胖子和崔达联系在一起了。

  他来到辽国西京,频频露面和以前的认识自己的辽人做生意,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他来。

  “肥肉其实就是最好的伪装,自从变肥之后,我一顿饭能吃两只肥鸡,还要加一钵子米饭……”

  云峥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这一口标准的河东话是跟谁学的?”

  崔达挪一下自己肥大的屁股,把椅子弄得咯吱乱响,往嘴里丢一块奶干笑道:“我是商人,学本地话没有任何的问题,事实上我还会说洛阳话,关♂£et中话,滇南话也能听懂,当然,到现在还不是很能弄明白广州话。

  倒是你有时候会和你弟弟说一种怪模怪样的话语,我到现在都没有学会,不过我以为那种话似乎才是你的本命语言,蜀中话是你后学的吧?到现在你说的也不是很标准。”

  “我认识一个老头,他活了一百岁!”

  “这么长?怎么活的?”

  “他从来都不多管闲事!”

  崔达点点头道:“这话说的精辟入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对了,你的两支大军都陷入了重围,你留在这里做什么?要不要先拿下西京,然后再慢慢地在草原上折磨死萧打虎?”

  云峥笑道:“没藏讹庞去找耶律信的麻烦去了,我这里轻松了不少,估计耶律洪基也会暗自窃笑。他终于有理由进军达尕海子了。”

  崔达笑道:“耶律信和萧红珠是我唯二能够看得上眼的辽国人,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人都喜欢去折磨好人?

  你是这样,没藏讹庞也是这样,就连耶律洪基都是一样啊。”

  云峥见崔达起身吃力,就帮他倒了一碗茶水推给他,奇怪的问道:“你知道没藏讹庞的睿智都上那里去了吗?”

  崔达喝口水仰着粗壮的脖子道:“自从他亲手勒死了自己妹子之后,你觉得他还能有多少睿智?

  利令智昏这四个字知道不?他执掌了西夏的大权,现在需要无数的金珠宝贝来收买西夏勋贵,他们人少土地多。所以啊,土地,这东西西夏人不是很稀罕,贺兰山下多的事最肥美的牧场,要他们去阴山下放牧没有几个西夏人会同意。”

  云峥拿指头敲着桌子道:“因此,没藏讹庞就只好去打嘛嘛宝藏的主意了?”

  崔达大笑道:“财宝人人爱,眼珠子是黑的,黄金是黄的。黄金一旦掉进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那时候眼珠子都是红的。谁会有多少理智?没藏讹庞还知道去外面抢,没有直接剥削自己的百姓,就说明这家伙现在还不是太疯。”

  云峥狐疑道:“据我所知,西夏国内才智之士甚多,难道就没有人提醒他一下吗?”

  崔达嗤的笑了一声道:“谁会去劝?想要弄死没藏讹庞的西夏老臣诺赏移,漫咩以及火赤明这些家伙。巴不得没藏讹庞多干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哪里会去提醒,至于忠于没藏讹庞的人,见这家伙连自己的亲妹子都能用马鞭活活的勒死,谁敢指出他的不是?

  现在的没藏讹庞只需要正确。不需要别人拾遗补缺,要是万一多嘴了,脑袋被砍掉了可就长不起来了。

  再说了,没藏讹庞确实需要嘛嘛宝藏的金银珠贝,当初他兵进兴庆府的时候给那些帮助或者无视自己犯上的勋贵许下了诸多的诺言,现在到了兑现的时候,如果兑现不了等待他的只会是西夏崩盘,由不得他不去乌古敌烈统军司去找耶律信的麻烦。”

  云峥笑道:“你说的没错,黄河在西夏拐了一个大弯,没藏讹庞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个军队统帅如果变成了一个政客,他一定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你的眼光很准!”

  崔达嗤笑道:“史书上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多他一个不算多,将军和政客本身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他现在一个人身兼将军政客两种职位,天知道西夏这辆马车会跑到那里去。”

  云峥笑着摆摆手道:“我的大军将要再一次向萧打虎进攻,现在到了检验你这些年在辽国的成就的时候了,吴杰破西京,这是已经商量好了的,你配合他一下。”

  崔达皱眉道:“你真的打算在这一战之后脱身吗?”

  云峥点点头道:“都已经回答你一千遍了,我确实会走,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给赵宋王朝,我亏得慌。

  现在只要有机会就要给吴杰,郎坦,姜哲,孙大志他们一些立功的机会,免得我走了之后,他们遭殃。”

  崔达摇头道:“他们不会遭殃的,我会带着他们投靠太子赵旭,到时候即便是起了兵灾,我们也能借助赵旭这杆大旗牢牢地在大宋站稳脚跟,用不着你多想。”

  云峥低下头想了一下抬起头笑道:“我一直想要收集齐全两种调料,一种叫做安息茴香,另一种叫做辣椒,安息茴香我已经找到了,可是辣椒这种东西我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崔达瞅着云峥道:“什么样子的?说说,只要这东西长在这个世上,蜀中商会没理由找不到!”

  “你找不到的东西多了,玉米,土豆,辣椒,这三样东西你要是能找到一样,我立马给你跪地磕头,把你奉作圣人。估计千秋万代的百姓可能不会记得皇帝是谁,却一定不会忘记你!”

  “这是为何?”

  “为何?等你找到他们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将来做海盗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找到这些东西。

  不说了,没有辣椒,我用茱萸粉末代替,吃了几次样子还算将就,就是不够辣,用芥末又会让人流眼泪。

  你立下了大功,我今天请你吃烤羊肉吧。”

  崔达抱着茶壶披着裘衣毛茸茸的如同一头大熊跟在云峥后面去了后帐,朋友多年,云峥出品必是精品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

  知道崔达要来,也知道这家伙最喜欢在嘴上抓挠,多年的老友了,这时候用别的东西来感激一下崔达的牺牲未免有些虚伪。

  所以他早就让厨子给准备好了一只最好的羊,也切小了串在一根根的铁钎子上,这些铁钎子都是铁匠专门打好的,明光锃亮的看着都不是凡物。

  旁边的小碗里装了七八种调料,其中一个小碗里散发出一种胡人身上的味道,这让崔达很是纠结。

  云峥在炭火盆子上烤着羊肉一面对崔达道:“别看现在不起眼,等一会你就知道味道如何了,羊肉这东西和安息茴香其实是绝配。

  没了这东西羊肉至少没了一半味道……”

  羊肉很快就烤好了,只可惜整串的羊肉被茱萸粉弄得绿了吧唧的,没有洒上辣椒之后那种红艳艳的成色。

  递给了崔达一把,云峥自己抓了一把,喝了一口糯香的米酒之后,就小心的吃了一串,叹息了一声,茱萸到底是替代不了辣椒啊。

  这些羊肉早上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的腌制过了,除了没有辣椒味道之外,其余的还好,只是茱萸混在这里面隐隐有一股子酸味。

  崔达吃的很是猛烈,云峥知道这些烤羊肉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吃,宋人的口味让他多少对孜然的味道有些抗拒。他现在之所以表现出这副模样,是不愿意浪费云峥的一片好心。

  身份早就变了,云峥不再是那个蹲在炉子边上给他揪面片子吃的承奉郎了,他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整天没心没肺的跑来跑去的商贾之子了。

  云峥到现在还愿意给他下厨烤羊肉,这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这时候别说羊肉的味道稍微酸了一点,即便是已经臭了,他照样会吃的津津有味。

  男人间有时候有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奇怪感觉,这种感觉往往会让雄性动物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愫出来,这里说的当然不是龙阳之好,这种情愫有时候会让雄性动物把自己的脑袋献出来都不后悔。

  云峥从崔达的手里夺过其余的羊肉苦笑道:“别装了,怪恶心的,等我以后找到辣椒之后,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真正的烤羊肉,如果我能把一种叫做啤酒的东西弄出来,那时候你再这样狂吃不迟!”

  崔达抹一把嘴上的羊油豪迈的大笑道:“一言为定!”

  云峥笑着点头,崔达穿好裘衣瞅着西边的太阳道:“日头好短啊,我走了,等吴杰拿下西京之后我们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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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围山

  云峥近在咫尺,萧打虎第一次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云峥几乎是没有停止的笔直杀向白登山,于是,他在知晓云峥将要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攻击白登山和火烧山的军令。

  在萧打虎看来,云峥将骑兵放在山地上,这是根本就不会使用骑兵的表现,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地上了郎坦和和李东楚的诱兵之计。

  他那里知道,在李东楚的大军中,虽然几乎人人都骑着马,但是骑马和骑兵是两回事,身为这个时代最高级的兵种,那里是云峥三五年就能训练出来的,如今能够让他们骑在马上行军已经是云峥最大的能力了,如果真的派这些骑在马背上的步兵去作战,下场根本就不是云峥能够承担得起的。

  李东楚军中八百重骑,已经囊括了白马军中的顶级好骑手,至于郎坦的军中,除了原来少年军的拿千把人,别人的骑术也没有精绝到可以和辽人在战马上拼刀,顺便拉弓射箭的地步。

  战马对大多数宋兵来说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有了战马,宋军就能携带更多的战争物资,而萧打虎以为宋人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战马,纯粹是要和他在马上分出个胜负来。

  辽人生长在马背上,即便是辽人勋贵已经没落了,但是辽国的军卒却没有那样好的待遇可↖,▼以乘车,他们的生活根本就离不开战马,因此吗,他们是天生的马上战士。

  老虎背靠着山包不紧不慢的往嘴里塞着馒头,这是火头军今天早上刚刚蒸好的,又松又软,中间还夹了一块加了盐的猪油,吃一口嘴角流油,一天只要吃两块这样的馒头。一天都不会饿。

  背后的巨石忽然震了一下,落下来一些尘土,老虎烦躁的挥挥手一口吃完手里的馒头,小心的把脑袋从大石头后面探了出去。

  石头后面就是大片的坡地,坡地上的干草和灌木已经被焚烧一空,昨日坚守在那里的豹子。这时候已经跑去了自己身后,如今轮到自己坚守第一线了,狗日的辽人在昨日居然放起火来了,飞过来的箭矢上面全部裹着牛油一类的东西,火箭多的让豹子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才退了下来,十六片大盾组成的龟壳,已经烫的握不住了,再晚退顿饭的功夫。他们全部都会成为烤猪。

  一只神火飞鸦晃晃悠悠的随风飘到了岩石上,最后在岩石上化作一团火球顺着岩石跌落下来,恰好落在老虎的脚下。

  伸出已经冰冷的双手,老虎在火焰上烤烤手,活动一下手指,发现手指还算灵活,他回头瞅着别的兄弟把手插在裤裆里取暖,不由得嘿嘿直笑。为了保持手指的灵活性来拉火药弹的火绳,战场上宋军最注意的就是手指的灵活性。

  “老虎。我的蛋蛋都冻得缩进去了,我想到你那里烤火!”

  一个身穿黑甲的少年军老兵朝老虎直嚷嚷。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战位,需要在辽人上来的第一时间就把身边的火药弹投掷出去组成密密的爆炸网,这事不敢大意。

  “缩进去比较好,回家之后再让你婆娘帮着拽出来,至少说明你小子在辽国没有坏了军纪。”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不大的小洞。火药弹都被放在小洞里,用的时候只要探手一抓就能抓出来,不用的时候就用自己的大盾将洞口遮掩住,这些天辽人在火药弹的爆炸中损失惨重,不知道是谁想出来了火攻这条计策。只可惜白登山上草木稀少,点了火,却没有烧起山火,当初郎坦上了白登山,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备敌人火攻,将自己营地附近的草木砍伐一空。

  也不知道辽人有多少火器,这些天从火箭直到神火飞鸦老虎他们见识了一个遍,甚至还有冒着烟的毒蒺藜也被旋风炮送到山上来了。

  遇见这东西没有好办法,如果没有湿手帕堵着口鼻,谁闻见毒蒺藜冒出来的毒烟,谁就会恨不得把肺叶给咳出来,听说那东西里面添加了不少的毒物,死不了人,却会让人非常的难受。

  以前的时候一般都是倒是那个军队使用这些个东西,如今却被辽人用了一个遍,当蛮夷也会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说明蛮夷正在脱掉野蛮人的外衣,开始向文明人转化了,这句话是大帅很久以前说的。

  不过大帅也说一旦野蛮人不野蛮了,他们也就基本上活到头了。

  眼瞅着一枚西瓜大小的毒蒺藜从天而降,老虎骂了一声,就只好把自己那个沾满尿水的手帕捂在嘴上,他发誓,等抓到萧打虎的时候,一定要在那个王八蛋的脑袋上撒一泡尿。

  辽人扑上来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要短,听见石头后面斥候吹响了哨子,老虎从自己身边的小洞里掏出一枚火药弹拉着了火绳等火绳着的差不多了,这才把火药弹丢了出去,这种新式的火药弹凌空爆炸威力最大。

  当年匈奴人之所以把汉高祖刘邦围困在白登山上而不去主动进攻,原因就是这里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形,最后不得不想通过绝粮计让刘邦屈服,结果被张良钻了空子,最后全身而退。

  辽人攻击的非常艰难,这个山坡不大,却非常的陡峭,战马根本就没有法子冲上来,因此那些辽人只能迈着长期骑马造成的罗圈腿鸭子一样的向上进攻。

  火药弹爆炸的时候,辽人全体仆倒在地上,他们知道该如何防备火药弹了,但是当火药弹凌空爆炸之后,他们的后背和屁股就被火药弹照顾了一个遍。

  左面的山包后面藏着少年军的五百骑兵,是由豹子统领的,老虎和豹子两人,一人负责防守,一人负责进攻,因为没有人总喜欢防守,所以他们两个就轮换着进行防守。

  现在到了骑兵切断辽人后援的时候了。

  正在向山坡冲锋的辽将虎力克,眼看着就要翻过这段高坡的时候,几声凄惨地咆哮忽然诡异地响起。竟然近在他耳侧,虎力克霍然回过头来,刀光闪烁中,只见数百名宋人骑兵正在挥刀砍杀自己人,原本还算严谨整肃地阵形顷刻间一片混乱,许多刚刚来到山坡下准备支援虎力克的弓箭手措不及防。纷纷惨嚎着倒了下来。

  似乎有了感觉,虎力克朝右边望去,发现一个彪形大汉挥舞着俩柄铁锤从一颗巨石后面冲杀了出来,咆哮着冲进了自己的右翼。

  大军的右翼也开始骚乱起来,更远处,准备支援他地军队也同样骚乱起来,惨烈的喊杀声、咒骂声响成一片,马嘶人沸声中,情形逐渐形开始失控。

  豹子眼见敌军就要崩溃,大吼一声,正在冲锋的骑兵群里忽然发出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奔驰在最前面的两百名骑兵突然向两翼散了开来,每骑相隔足有十步之遥,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正面,然后纷纷从鞍后抽出了两柄加长的斩马刀,刀柄相抵、刀刃朝前置于鞍前特制的凹槽内,霎时间连成了一道寒光闪闪的刀阵。

  战马的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在这样的速度下,根本就不用挥动战刀,就能轻易地割下敌人的头颅。

  豹子手里的斩马刀形成了锋矢阵的顶端,身后的骑兵以雁翎阵势排开,沿着刀阵骑兵撕开的口子,再一次斜刺里钻进了乱成一锅粥的辽军群里。

  两队骑兵就像是两柄巨大的斩马刀从人群里趟过去之后顿时就血浪翻滚。不时地有宋军骑兵从战马上掉了下来,其余的骑兵似乎没有看见一般,怒吼着从自己战友的身体上踩了过去,继续扰乱辽军的阵型。

  骑兵过后,满地的尸骸,分不清是辽人亦或是宋兵,他们此时都是一个模样,全都被战马的蹄子踏为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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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战争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种行为

  云峥已经来到距离白登山二十里的地方,他的前军正在和萧打虎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即便是距离战场很远,他依旧能够听到憨牛战斗时的怒吼,这家伙从小声音就洪亮,当初自己揍他的时候他发出的声音就差点让自己崩溃,泪流满面的嚎叫让狗熊一家子都不敢靠近。

  如今成年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在家里的时候陆轻盈不准许他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憨牛就像是一个哑巴,不过在战场上他是不在乎的,他的声音也是武器之一。

  这让云峥想起了喝断当阳桥的张飞,或许古代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真的有奇人可以喝断当阳桥,真的有大力士可以举起八百斤重的锤子,也真的会有人千里取人头。

  战争这种事情再普通不过了,我们从发现人和人之间有便宜可以占的时候战争就出现了。

  祖先们是用木棍和石头战斗,现在是用铁器和火药战斗,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大,至少目的是相同的,翻开史书,人们就会发现,我们不是在侵略的途中,就在反侵略的战斗中,正因为有了战争,这个世界变得丰富而多彩,弓箭这种东西最早以前是用来狩猎用的,后来我们发现他同样能够用来狩猎人,而且效率不错,火药也是同样,当人们发现他可以运用在战争上,他很快就有了最长足的发展。

  看着山包下面投石机投出的漫天石块,云峥叹息一声准备结束自己的这些胡思乱想。对于战争的反思留待以后再做吧,现在,连辽国人都开始大规模使用投石机了,自己这个主帅确实不应该在这个关头跑神。

  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坏习惯,只要亲临战场,自己的神魂就会分离开来,那个感性的,喜欢在小雨中漫步的云峥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即便是见到最残酷的场面也面不改色的云大将军。

  猴子见云峥站起身。就果断的将手里的红旗向前一指,一连晃三下,预示着大将军的中军将会前移三里之地。

  三里之外,憨牛和梁辑正在奋力作战,云峥到了那里,只要眼力好一点甚至能够看到萧打虎的模样。自从宋军大队突破了野狐口之后,萧打虎的旗子就一直杵在那里。

  两军的距离不过三箭之地,也就是八牛弩最大的射程之外,这是所有人公认的安全距离。

  云峥不这么认为,在自己的大炮没有出现以前,这样的距离确实是安全的。现在,这个距离简直是炮手最喜欢的距离。没有之一。

  大炮就在云峥的中军里面被保护的很好,炮身上覆盖着炮衣,每天都有专门的工匠来照顾这三门炮,他们的洁净程度比云峥的餐桌还要高,当然,这都是在云峥严厉的军令下,那些人才会如此精心的照顾那三门大炮。否则,按照大宋人的看法。三个铁疙瘩没必要那样精心照顾。

  上了战场,云峥就会和陈琳分开,按照军律,两位最高统帅是不能同时出现在战场的同一个地方的,这是为了防止一旦主帅倒了霉,另外一个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掌握军队继续战斗。

  以前的时候李常把这条军律执行的非常彻底,只要云峥上了战场,他一定会找一个最安全,最适合逃跑的地方待着直到战争结束。

  陈琳不一样,他很想和云峥待在一起看他如何指挥大军,被云峥严词拒绝了,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战场上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在这个时代,死在战场上的皇帝都不止一位,更不要说什么大将军了。

  萧打虎看到了云峥的帅旗正在前移,在他的命令下,战场上响起刺耳的铜锣声,闻鼓而进,鸣金即退,这是战场上通用的军令,已经被憨牛和梁辑杀的岌岌可危的骑兵听到退兵的命令,第一时间就拨转了马头冒着宋军密集的箭雨向自己本阵的两侧狂奔而去。

  憨牛和梁辑越过了战场的中轴线,遇到了辽人弓箭手的狙击,也不得不带着部下缓缓地退了回去。

  云峥来到军前,只是想确认一下萧打虎是不是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檄文要向辽国传达,如果那样做的话,两支军队会立刻变成两支骂人的军队,虽然蛮夷之辈没有我天朝上国的骂词精彩,云峥却是不屑占这种便宜的。

  三门大炮已经安放进了阵地,底药和开花弹已经安置好了,云峥在亲兵手持的塔盾护卫下出现在军队的最前方,旗子才刚刚立好,宋军中就轰然响起了叫好声,这是军卒们第一次看见主帅在战场上站的比他们还靠前,这是云峥的特点,除了他和狄青之外,即便是种諤也不会这么干,至于富弼总是留守在战场的后方指斥方遒。

  一个年轻的参军激动地挥舞着一个小一号的云字帅旗,纵马向辽人的阵地狂奔而去,大帅要当年斥责敌酋,这样的场面只会出现在说书人的口中,如今亲眼所见,如何不让他激动,至于会不会被辽人射死,年轻的参军根本就不考虑。

  孙节就在云峥的身边,低声道:“大帅,如今辽人就在千步之外,这个距离小的有四成把握弄死他。”

  云峥皱眉道:“怎么才四成?”

  孙节面红耳赤连连谢罪道:“这可不怪老奴,咱们只有三门炮,如果有十门炮,老奴一定会有十成把握的。”

  云峥想想滑膛炮那不靠谱的准确性,也只好点点头,没办法弄出底药和弹头一体的炮弹,更没办法在炮膛里弄出螺旋膛线,更不要说炮弹和炮膛中间的缝隙了,炮弹一出炮膛就是歪的,孙节说有四成把握已经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说的。

  甲子营如今是自己的私军,这一点连天子都是承认的,云峥依旧不是很喜欢孙节那个老奴的称谓,不是他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觉得这种叫法简直太土了,为了把自己兄弟俩和宋人区分开来,他已经在这个称谓上发过好几次脾气了。

  年轻人已经不这么叫了,倒是这些老派人依旧会这么喊,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称谓无疑要比其余的称谓亲近得多。

  “炸不死萧打虎没关系,我就是打算试试炮,早就想试验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靶子,萧打虎当靶子正合适,毕竟一颗炮弹要老子五贯钱呢,你放心大胆的去试验,只要不炸膛伤到自己人我就算你立了一功。”

  云峥说的很是大度,上位者一般都是这样,但是小鬼就非常的难缠,比如猴子,他将孙节弄到一边小声道:“大帅为了给你创造弄死萧打虎的机会,不惜以身犯险,你见谁家的主帅跑军前来的?

  这还不算,两军阵前主帅谈话的时候,突施暗箭会被人家不齿的,所以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孙节闻言,大冷的天气里,一颗脑袋就像是刚出锅的馒头热气缭绕的,攥攥拳头道:“打不死萧打虎,我就死!”

  猴子见自己把话说重了连忙道:“没那么严重,我就是要你用点心**,这是你们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莫要折了锐气。”

  就在猴子和孙节说话的功夫,年轻的参军回来了,满脸的激动,没被辽人射死,看样子萧打虎还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不像云峥想的那样龌龊。

  “启禀大帅,萧打虎此人狂悖无礼,竟然拒绝和大帅阵前对话吗,只是说既然已经兵戎相见,多说无益,不如战阵上见真章!”

  前军参军的身份低危,平日里无法见到云峥,现在能亲眼见到宋人中传闻已久的战神激动不已,刚才不惜性命的去联络辽人,这时候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辽人在军前将宋人使者的头颅砍下来再把没有脑袋的尸体绑在马上送回来这种事早些年干了不少,参军不是不知道,这时候不过是因为一时气血翻涌,竟然自告奋勇的去做了这件事,并且见到了萧打虎。

  云峥笑道:“做的不错,一会弄死了萧打虎算你一份功劳,你现在去告诉孙节萧打虎在哪里就成,其余的就看他们的了。”

  一头雾水的参军被亲兵领着去了炮兵哪里,云峥已经没工夫去想参军知道实情之后会不会鄙视自己,这时候为了留住萧打虎,前军需要适当的前行进逼才成,同时也会将炮阵掩饰一下,这种便宜云峥不想只占一次。

  鼓声响了起来,宋军的重甲步兵,咔咔的从军阵左面中冒了出来,举着长达丈二的尖锐长矛,缓缓地向辽人逼进,同一时间,右面的重甲骑兵也迈着碎步向前进逼,和重甲步兵形成了一条直线。

  云峥从衣袖里找出一团棉花,小心的塞进大青马的耳朵里,又撕扯了一点棉花,塞进自己的耳朵,回头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安全的距离里,见炮兵距离自己足足有三百步之远,这才安心的抬头瞅辽人军阵中那杆淡青色的帅旗。

  云峥的帅旗上面的暗纹是一头黑虎,这是皇帝特意命蜀中技艺最高超的织锦工匠制作的,而对面的那杆帅旗上却盘着一条狰狞的恶龙,这些都是从大宋这里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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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不成功的炮击

  云峥没有等候多久,就听见三声沉闷的响声,这是耳朵里塞了棉花的缘故,大青马不耐烦的摇摇脑袋,声波虽然对它灵敏的耳朵没有造成伤害,却让它的心脏为之停止跳动了三下。

  三枚黑黝黝的炮弹在眼前消失之后,转眼间就来到了半空,炮弹飞行的不够快时间有点久,据云峥所知,炮弹这种这种东西难道不该是这边响了之后,然后就在敌人那边爆炸吗?为何还要在空中飞这么久?

  三颗炮弹在晴空中就像是三只飞鸟一样的飞行,这让云峥大为不满,区区一公里的距离而已。

  姜哲的轻骑兵从重骑兵后面冲了出来,他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超越了蠢笨的重骑兵,战马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了加强,两里之地最合适战马冲刺了,这样的话,到了辽兵阵地的时候恰好是速度最高的时候。

  三颗炮弹准确的击中了萧打虎的帅旗,那里响起了三声巨响,那杆蟠龙旗子在硝烟弥漫中折断了,云峥回头看见孙节正在疯狂的催促炮兵们重新校正坐标,用拖把刷炮筒,往里面填火药,塞炮弹,这一套流程走完之后,又是三声巨响,又是三颗炮弹飞了出去,目标又是辽国军阵中硝烟弥漫的地方。

  姜哲的轻骑兵已经冲锋到了一箭之地,辽人军阵中并没有飞出羽箭,他们严整的阵型似乎有一点散乱。

  看到姜哲的部下开始端起弩弓射击的时候,在云峥的示意下猴子狠狠的将云峥的飞虎旗子压倒,这是全军压上的信号。

  姜哲的前军开始射击就说明敌军的远程防御已经消失了,这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试探一下敌军的虚实。即便是中计也要进行。

  云峥抽出腰间的长剑,斜指向前,大青马迈着碎步,旁边的战马向前狂飙,大青马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它知道他的主人不会希望他跑到最前面去。

  云峥的亲兵将最后两只毛色油亮的海东青放飞之后,紧紧地跟随着云峥向辽人的阵地进发。

  萧打虎有没有被炮弹炸死云峥不知道,反正从辽人的反应来看,他们的指挥出了问题,即便是辽人使诈,时间太短也不可能有什么新花样。即便是有后手,中军乱了之后,想要重整军阵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

  云峥的兵力说起来让人心酸流泪,人家萧打虎在野狐口外面准备了十万大军专门迎候云峥,云峥的一部分军队被困在白登山。一部分被困在火烧山,还有一部分偷偷摸摸的去了辽国西京,赵旉带着三万骑兵磨磨蹭蹭的躲在后面,生怕云峥把他们弄去当炮灰,如今云峥手里满打满算不到五万人,面对萧打虎这个巨人,他除了用卑鄙的手段之外,没有更多的选择。

  大戈壁上无边无沿。如果在特殊的地形中和萧打虎对攻,云峥并不担心,有火药弹和燃烧弹。来多少人都会被打下去,可是在大戈壁上,萧打虎打不过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跑路,辽人跑起来谁都追不上,因为他们的骑术精绝。

  大军团会战的时候。就要看谁的部下更加优秀,军侯这一级的军官才是决定胜负的重要砝码。一旦陷入混战之后,两支大军在方圆十里之内混战云峥的军令是没有办法传达下去的。这时候就要看谁的部下作战意志更加坚决了。

  甲子营的部众已经被分散到大军之中担任军侯的副手,这么多年以来,这么一群人才是云峥军事生涯中最大的成就。

  这也就是云峥在笑林偷偷来到雁门关之后就把他打发回东京的缘故,军阵之上自己还是有办法的,要是老婆孩子出了事情,用不着辽人打到东京,云峥自己就能把整个东京城一把火烧了。

  梁辑带着重骑兵疯狂的向辽人军阵中突进,很快就在人群中撕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吗,姜哲的轻骑兵在冲散了敌人的弓箭手之后,就沿着重骑兵开出来的口子向两边扩展。

  用不着云峥指挥,甲子营中的老兵已经率领着自己的部下组成一个又一个小的战阵面对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厮杀的难解难分。

  “报!云武将军快马来报,辽军不顾伤亡在小叶岭狙击,将军已经冲锋三次都被辽人击退!”

  正在瞅炮弹炸点的云峥皱皱眉头道:“告诉憨牛,辽人越是重点防御的地方就说明那里是要害之地,三次攻不下来,就发动第四次!告诉他,我会把旋风炮给他调过去一部分,用燃烧弹吧!”

  憨牛的传令兵刚走,又有传令兵跳下还没有停稳的战马单膝跪地道:“报!姜哲将军已经突破辽军左军防线,已经可以看到白登山了。”

  云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命令他即刻向白登山进发,务必要打通白登山和火烧山之间的联系!”

  交代完战事之后,云峥就继续看眼前的这些大坑,效果不是很好,每个坑不过两尺深,炸点并没有形成扩散,从地上那几具尸体上的伤痕来看,炮弹的威力还是不够的。

  孙节的大炮从开始直到辽人退却,不过发射了四轮而已,好在没有一颗炮弹是哑弹,地上的十二个坑就是明证,萧打虎的蟠龙旗子已经被炮火撕成了碎片,跌落在地上的半截旗杆只挂着巴掌大小的一块破布,很是凄惨。

  地上的尸体穿着白色的铠甲甚是醒目,亲兵数了一遍,发现身穿白色铠甲的尸体不到十具,其余的都是普通的皮甲辽兵。

  云峥俯身抓了一把沙土遗憾的道:“看样子萧打虎没有死掉啊!”

  苏洵穿着铠甲艰难的蹲下来瞅着地上大量的残肢断臂道:“即便是没有死,他也一定是受了伤,我甚至认为他至少昏迷了一阵子,否则辽人不会直到此刻才会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如果老夫猜测不错的话,小叶岭就该是萧打虎的养伤之地,至少现在,他依旧在那里。”

  “郎坦在白登山吸引了大批的辽人,李东楚在火烧山也做到了同样的事情,他们三万人已经吸引了辽人不下二十万大军,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时间里击溃萧打虎本部十万人,战事就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成了一个胶着的局面。”

  “时间是个大问题,现在大雪还没有开始,辽人还能源源不断的从北面调兵过来参与战斗,我们还需要坚持一阵子才行。”

  “看样子拿下西京的时间要往后面推一下了,没了西京,萧打虎会毫不犹豫的撤退,在荒原上,我们追击他们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一个终点,绝对不能形成一个跑,一个追的局面。”

  苏洵犹豫了一下道:“不如我们把攻势停下来?”

  云峥摇头道:“不能停,一停萧打虎就会胡思乱想,现在他是炮下亡魂,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如果我们停止进攻,他为了稳妥起见,至少会退兵和我们脱离接触。”

  苏洵叹息道:“重甲骑兵的马力已经耗尽了,是时候退下来了。”

  云峥再次摇头道:“恐怕退不下来了,这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杀透敌阵了……”

  无尽地箭雨暴雨般倾泄而下,冰冷地攒射在重甲铁骑身上,却只是激溅起一片连绵不绝地轻响,重甲铁骑地冲锋竟是丝毫未受阻挡!

  梁辑单手护住眼睛森然大喝,手中长刀斜斜后举,摆出了横劈斜斩地架势,胯下的战马吐着白沫继续向前狂奔。

  “轰隆隆”

  铁蹄踏在大地上尘土飞扬,在尘土中半隐半现的甲士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魔神似乎要择人而噬。

  仅剩的两百余重甲铁骑纷纷将直刺长空地长矛压了下来,锋利黝黑地矛尖在辽军的重甲步卒地眸子中逐渐放大。

  前面传来主帅阵亡,辽人都尉好不容易见到了重伤的主帅这才勉强在小叶岭重新建立起来了防线,无论如何不能被宋人的骑兵攻破。

  望着重甲铁骑翻滚而至地铁蹄,军官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震惊,凄厉地高喊起来:“放箭!放箭!放箭!”

  辽人弓箭手冷漠地挽弓、再次挽弓,作为弓箭手他们知道自己的责任,如果不能用弓箭留下这些宋人骑兵,自己这群人在战后都会被都尉以贻误战机的罪名杀掉。

  梁辑统领着的铁甲重骑地铁蹄终于挟裹着漫天飞卷地烟尘杀到.就像两百余柄锋利地热刀子轻易地剖开了辽人重甲步卒筑起地看似坚固地外壳!

  一名宋人铁骑地长矛狠狠地洞穿了大盾,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躲在大盾后面地辽军步卒地胸膛.当辽军步卒地尸体被钉死在骑枪上时,他地腰刀才堪堪举起一半,却再也没有机会砍到那些卑鄙地宋人身上了.

  滴血地锋利骑枪从两名重甲步卒之间地缝隙里呼啸而过.可两名辽军步卒还来不及转念.前排同僚地尸体已经重重地砸了过来.

  一声闷响,两名重甲步卒同时被撞倒,宋人铁甲重骑席卷而来地强大惯性,绝非人体所能阻挡!

  巨大地铁蹄凌空踏落.恶狠狠地践踏在一名辽军步卒地胸口,这一刻,清脆地骨骼碎裂声在辽军步卒地耳际清晰可闻,他感到自己地胸腔猛地一窒,再无法呼吸,惊抬头,只见自己地胸膛已经整个被践踏得凹陷下去.

  辽军步卒张嘴喷出一团血肉,眸子里地神采烟花般散去,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美丽的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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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燃烧的油

  裹着重铠的战马在密集的人群中前进了不到二十步,就被汹涌的人流给生生的阻塞住了,马上的骑士抛弃掉已经无用的长矛,抛弃缰绳双手挥刀收割生命,有的骑兵则拉响了火药弹随手抛出去,一时间血肉横飞,一颗火药弹就会清出一小片空间。

  很可惜,刚刚清出来的空地很快就会被更多的辽人填补满,小叶岭上几乎是人满为患。

  辽军步卒终于有时间挥刀斩出,狠狠一刀劈在宋军铁骑地马脖子上.清越地金铁交鸣声清晰可闻.遗憾地是,奋力一刀并没有给敌骑战马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把自己地钢刀给震飞了!

  也许应该换成前刺,效果会更好些,但他已经永远没有机会了!下一刻,辽军步卒感到嗡地一声响,自己整个人便骤然拔地而起,凌空翻翻滚滚地往后抛飞.人在空中,一股咸腥从胸腔翻腾而起,辽军步卒地嘴巴顿时张大.倾刻间,一股血箭凌空洒落,蛮横前行的怪兽撞在他的胸前,只一下,他的胸骨就凹陷了下去。

  冰冷地骑枪再次疾刺而至,人在空中无处闪避.辽军步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而又黝黑地枪刃冰冷地剖开了自己地腹部、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身体,无尽地冰寒从腹部潮水般袭来……

  梁辑闪身躲过∷∑,..一柄突刺的长矛,挥刀砍死一个想要扑到战马上的辽军,左手拎起挂在战马脖子上的战锤,砸飞了对面的辽军校尉,这个时候,战锤的杀伤功效似乎比战刀更加的犀利。

  “呜呜呜”

  三声号角从身后的战阵中传来,梁辑大吼一声。还刀入鞘,在战锤的锤柄上按一下,然后就奋力抛出了战锤,同时他的手已经握在战锤锤柄吐出来的一截铁链子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另一柄战锤也跟着飞了起来。越过梁辑伏低的身体带着尖刺的战锤撕裂了一个想要偷袭的辽军脖子,大蓬的鲜血喷出来,他的脖子已经被尖刺撕开了一半。

  丈二长的铁链子带着两枚势不可挡的战锤在人群中肆虐,在战锤刺耳的尖啸声中,被敲烂的人头脑浆崩飞,血肉模糊的跌落在一边。

  重甲骑兵已经失去了冲撞的优势,减员的速度很快,看着一个个伙伴被辽人从战马上拖下来被人群淹没,梁辑胸中的怒火高涨。流星锤在人群中继续向前,他要把所有的弟兄都从包围圈中解救出来。

  撤退的号角已经响起,憨牛此时一定准备好了后续的手段,如果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依旧退不下来,憨牛的后续手段一定会照常发动,不会顾及敌群中是否还有自己人。

  随着梁楫的拼杀,他的身边已经围拢了五十余骑,他们排成一道直线。继续向前进击。

  “呜呜呜”

  比刚才更加急迫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梁辑身边的军侯大声吼道:“将军。要撤下去了,我们的时间不够了!”

  梁辑瞅瞅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三个重骑正在艰难的作战,张嘴道:“你带人先撤,我去救他们回来!”

  说罢,轻轻地磕一下自己的马肚子 ,这匹来自遥远大宛国的骏马昂嘶一声。人立而起,两只碗口大的马蹄子闪电般的弹出,重重的轰击在两个阻拦的辽人胸口,马蹄子陷进了辽人的胸腔,却又闪电般的缩回来。眼前出现了一道缺口,梁楫的链子锤毒蛇一般的从缺口飞出,将一个准备偷袭重骑的辽人的脑袋轰碎。

  宋军军侯在领军转头撤退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自己身上的火药弹全部拉响,向周边投掷了出去,只要能在短时间里阻断辽人的增援,将军就有时间救那三位弟兄回来。

  两位重骑幸运的转过来马头,而另外一个重骑却被辽人的铁钩从战马上钩了下来,梁辑砸飞了铁钩,见那个重骑像乌龟一样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也翻不过身,六十斤重的铠甲这时候成了他逃生的最大阻碍。

  “抓住!”

  梁辑大叫一声,链子锤的一头就砸在重骑的耳边,重骑探出自己的铁手套紧紧地抱住了链子锤,大宛马原地立起扭身过来的时候,马头已经面向宋军阵地。

  “呜呜呜”

  最后一遍牛角号吹响了,不等梁辑下令,他的战马已经拖着那个倒地的骑兵向来路上狂奔,身后,箭如雨下。

  梁辑顾不上应付那些箭雨,只顾着低头狂奔,身后的那个拖坠物也在松软的沙土上扬起大片的灰尘,在他的头顶上,西瓜大小的黑乎乎的圆球从他们的头顶掠过。

  “狗日的憨牛,你他娘的用燃烧弹也不说一声!”

  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梁辑亡魂大冒,嘴里咒骂着只顾催着战马狂,奔燃烧弹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恶毒了,里面加了白磷的缘故,只要沾上一点,除了拿刀子把肉剜掉没有别的灭火法子。

  他这时候只想逃出燃烧弹的轰炸范围,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自从大少爷从酒里面蒸馏出了另外一种更加好喝的烈酒之后,云家人就对蒸馏这种工艺着了迷,二少爷在很小的时候担任将作监官员的时候就和苏轼苏辙一起把火油放在蒸锅上蒸馏,结果就获得了一种燃烧更加猛烈的油,那种油只要见到火星就会燃烧,在密闭的容器里还会爆炸,威力甚至比火药弹还要厉害三分。

  有了这种厉害的东西之后,将作监的大匠们就习惯性地往里面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希望能够提升这东西的威力。

  经过无数遍试验之后,在二少爷的提醒下,他们往这种油里面添加了糖霜和白磷,然后……然后就没有人敢用这东西了,大部分的宋人认为使用这东西实在是有伤天和,那些用来当实验品的猪羊,被燃烧弹烧过之后的惨状让人不忍卒睹。

  最恐怖的是这东西的性能极度的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自己燃烧,伤到自己人,所以狄青等人并不愿意使用这种武器,当然,云峥是例外的,任何东西只要掌握了他的特性之后,就很容易降服,只要不把白磷这种极度在低温环境下燃烧的东西不放进汽油里面,只是运输加了糖霜的汽油,并不是很困难,等到战前再添加白磷也就是了。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巨响从身后传过来,爆炸的气浪吹得梁辑几乎要从战马背上掉下去,前面好不容易发现了低矮的沟壑,他毫不犹豫的就从马上跳了下去,拖拽着那个重骑一起掉进沟壑,少了重负的战马身子顿时一轻,越过沟壑向远处狂奔,它比梁辑更加晓得身后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可怕。

  “死了没?”梁辑低头瞅瞅那个怀里抱着一颗流星锤的重骑问。

  “屁股疼!”

  见那个家伙还能回答自己的话,梁辑就靠在沟壑的边上大口的喘气,能回答就说明死不了,至于屁股疼不算什么事,那东西就算被磨没了也不要紧。

  一大片暗红色的火焰从头顶掠过,有猛地收缩回去,然后就有几点亮的刺眼的白色火苗晃晃悠悠的从空中落下来,梁辑抽出长刀,用刀面接住那些白点,之见那些白点牢牢地附着在长刀上滋滋的燃烧,他挥舞了两下,那些白点依旧附着在刀面上燃烧,如同来自地狱的鬼火。

  掏出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又往重骑那张貌似是嘴的洞里灌了一口酒,吐一口酒气愉快的道:“你只不过是屁股疼,现在上面的那些辽人疼的恐怕不止是屁股了。”

  重骑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泥巴,喘匀了气之后道:“狗日的,这东西这么狠?在刀上烧了这么久?”

  梁辑瞅瞅依旧在燃烧的长刀,就把长刀插进土里,然后再拔出来,上面的火苗这才消失不见。

  重新喝了一口酒,把酒壶塞给重骑道:“你他娘的现在还抱着锤子干什么,喝点酒,现在我们有的是休息的时间。”

  重骑这才把这颗救了自己性命的锤子松开,开始和梁辑一起喝酒。

  “老子这一次一定会落下病根的,以后只要见了锤子状的东西一定比见了老子娘还亲!”

  两个人都在没话找话说,因为上面传来的烧肉的臭味让人几乎想要发疯,爆炸还在继续,而且是在不断地向远处延伸。

  不管是梁辑还是这位幸存的重骑都清楚,上面是个什么模样,重骑兵都冲不垮的浑厚阵型,那里该有多少人啊。

  一条着火的小溪从沟壑不远处流淌下来,重骑转过头努力地不去看,也不去想那是什么东西。

  梁辑嘿嘿笑道:“尸体太多,火太大,嘿嘿把人的油都给熬出来了,格老子的,第一次见到流淌的人油,还他娘的是着了火的,地狱恶鬼熬人油也不过如此,憨牛这狗日的够狠!”

  “将军能不能不说,我最喜欢吃热馒头夹猪油了,现在看到这些以后怎么能吃的下去。”

  梁辑呵呵笑道:“能吃的下去,一定的,人啊,来到世间就是来吃苦的,我们为了能活下去,就必须什么苦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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