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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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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星石镇真灵

  星石内一处陡峭峰岩之上,卢穆秋双目闭合,盘膝而坐,以神通之术默察方圆之内一切动静,忽然,他眉头一跳,把眼睁开,沉声言道:“溟沧派三人已入此间。”

  他这一语说出,坐于四周的几名魔宗弟子都神色一肃。

  卢穆秋又道:“霍轩独走一路,那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则是另走一路。”

  徐娘子把娇躯挺直,看了看左右,认真言道:“钟、穆二人修为纵然不及霍轩,也差之不远,诸位道兄,小妹对阵霍轩之时,还望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卢穆秋看向一旁,对着一名身着赤色袍服,眉宇英秀的修士言道:“颜师兄,不知布置得如何了?”

  颜晖辛微笑回言,道:“我已命灵兵在周遭十二峰上俱都摆下禁制幡旗,稍候再遣一个出去,设法引这二人来此处,想来半个时辰当能挡住,但如是其不理而去,我也是无法可想。”

  卢穆秋早有成算,将一物取出,摆在石上,用手指着,笑道:“有此物在此,想这筹码也是够了吧。”

  颜晖辛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妙,妙,我道风道兄有何安排,原来如此,有此物在,不怕那钟、洛二人不来。”

  徐娘子却蹙眉道:“只是半个时辰么?”

  她虽是已把门中神通练至极深境地,自问可以拖住霍轩许多时候,但斗法之时,却容不得外人插手,否则便要功亏一篑。

  卢穆秋想了一想,默察了一会儿,缓缓道:“再有半个时辰,想来风师兄那处也该分出胜负了。”

  因为“心影同照”之术,徐娘子若是用心去看,同样也能见到风海洋此时斗法景象,她亦是起意一探,却是猛然一惊,失声道:“太昊派那姓童的怎会有三枚‘玉碧紫阳籽’在手?”

  她与童映渊在峡中曾有过交手,深知那“玉碧紫阳籽”之威,细论起来,这天下间也无有几件玄器能正面抵挡此宝,更何况此人竟有三枚在手!

  她此刻若再行上去,三籽只需一齐发来,恐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

  卢穆秋神情却很是轻松,笑言道:“徐娘子尽管放心,风师兄入元婴之境几近三百年,所练神通道术,非是我等所能知晓,想来自有办法应付,不必为他担忧。”

  徐娘子仔细一想,轻点螓首。

  魔宗六宗这数千年来因魔穴之中灵气不盛,魔头数目稀少,又因顾忌玄门,不敢肆意杀戮生灵,许多秘传神通道术纵得入门之法,却也无法修至高深境界。也就是这一二百年来,随着魔劫渐起,不少宗门俊杰在师长安排之下,得已窥入门径,进而练得一身极为高明的神通大法在身,而风海洋,便是其中之一。

  卢穆秋道:“霍轩距我等这处不过六百里路程,事不宜迟,我这便为徐娘子作法,送你过去。”

  言罢,伸手一指,一阵烟雾过去,地上立时升起一面高幡。

  徐娘子立时起身,对众人一个万福,随后往幡旗之中一走,此旗一摇,立时自拔地而起,嗖的一声,飞去云中。

  至于颜晖辛那魔灵,本就是要设法把洛、钟二人引来此地,故而无需他作法挪移,心念一动,便自遣了出去。

  卢穆秋送出徐娘子后,又自袖中取了丹药服下,坐在那里慢慢运化。

  过得片刻,颜晖辛却是展袖站起,冷声一笑,道:“玉霄周煌也已到了,来得倒快,待我前去会他。”

  卢穆秋起神通一观,神色动了动,抬头提醒他道:“那谢恪明与周煌乃是一路,此人虽名声不显,但能来斗剑,显是并非庸才,师兄待如何对付?”

  颜晖辛仰天大笑道:“我又非是前去与其搏命,只是拖延阻碍,还怕我做不来么?卢师弟在此坐看我手段就是。”

  卢穆秋点了点头,倒也放心。

  他知晓峡中斗剑之时,颜晖辛其实并未曾拿出真正本事来。

  九灵宗弟子能以神魂附躯魔灵之上,与敌激斗,便是躯壳被打坏,只要神魂及时遁出,也不过损了一具灵兵法身而已,要说斗败周煌或许难以做到,但要与其周旋一二,却是不难。

  他把法诀一掐,将幡旗自平地御起。

  颜晖辛朝着周围一拱手,便大步踏入其中,随卢穆秋念咒作法,便随幡旗挪去了他处。

  七百里外。

  周煌脚踏遁光,环顾四下,目芒闪动之间,时不时凌厉星芒射出。

  谢恪明看着这星石之内的景象,询问道:“师兄,我等该往何处去?”

  周煌得门中长垩老秘授,知晓那乾天钧阳之精应是在一宝壶之中,只是那壶已生灵性,会自家漫天游走,要捉来极其不易,不定就躲藏在哪一处峰岩之中,便言道:那乾天钧阳之精才是我等欲得之物,其余皆无需理会。”

  魔宗弟子之中,除却风海洋之外,他实则并未把任何一人放在心上,就是六名弟子合力来攻,他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也足可避开锋芒。

  谢恪明突然低下头去,再抬首起来时,眼中显露出几分杀意,他凑过来一点,低声道:“师兄,那张衍还在我等身后,此刻正是机会,不如……”

  他手上做了一个横斩的手势。

  周煌目光一闪,显也是有几分意动。

  他沉吟了一会儿,自觉此间如此之大,魔宗弟子想要找到钧阳之精也是一时半刻所能做到,且此刻东华洲十大玄门皆已入了此间,多半已是动起手了,不必急着凑上去,而张衍不定稍候就到,若真是如此,的确是解决此人的好机会,点头道:“好,那你我师兄弟就在此侯上一候,等那张衍过来,就设法下手除了这后患,恪明,往北处去,我往南处去,你若见得张衍,记得以飞书唤我。”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自袖中拿出一面打磨得没了棱面的晶镜,抛给了谢恪明,指着说道:“此为‘濯月镜’,镜光所照五百里内,凡欲观景物,莫不历历在目,此物本是一对,分为日月二镜,这一面乃是月镜,原是想留给轻筠用,而今她已身故,你且拿去用吧。”

  谢恪明听到周轻筠之名,神情又不免伤感起来,把镜接过,起手在上摩挲片刻,眼中喷出刻骨仇恨,咬牙道:“我誓取张衍性命,为师姐报此血仇。”

  周煌不禁一皱眉,看了看他,冷声告诫道:“我观那张衍道行,或许比你还要高上几分,若是遇上,切记告知于我,万不可冲动逞强,你可清楚?”

  说到最后,他语声严厉无比,谢恪明听得心头一凛,努力稳住心神,拱手道:“是,师兄,小弟记住了。”

  周煌面色转而柔和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再叮嘱几句,两人便就分开遁走。

  周煌出去半里之后,拿了那面‘濯日镜’,祭在身侧,照耀四方,而后就驾起一道璀璨星光,一路破云开气,望南行去。

  他飞遁了两三百里之后,却见镜中一亮,似有一物在向自己这处飞来,把镜拿近一看,却见飞来之物乃是一道幡旗,看那形状,似还有挪移虚空之妙。

  他冷笑一声,立时把遁光压住,索性停在那里等候。

  过得片刻工夫,就见那幡旗远远飞至,几个晃动之间,就到了近前,而后悬空一顿,就有一名红袍罩身,身高有七尺的年轻道人自里走了出来,其背后隐隐有无数人影晃动来去,可再仔细看时,却又似虚无一物。

  这名道人对他打了一个道揖,道:“周真人,九灵宗颜晖辛前来领教高明。”

  与此同时,星石一侧门户之中,又有一道清光飞驰入内,待光华散去时,却是露出了张衍与沈长垩老二人身影。

  张衍才把符诏收起,却忽觉身体一沉,用心一察,却是眉心窍中所藏北冥剑分身藏至了窍内深处,试着一运,却是唤之不动。

  他微露讶色,略一思忖,于心中再唤了一声山河童子,却也同样是不得回应。

  不由暗忖道:“这等情形,想来是被压制住了。”

  他并不知晓,这星石本是大能修士祭炼的一件法器,早先曾设下过禁制,任何有可能损伤其体的法宝皆会被其镇垩压。

  若是他携了北冥剑真身前来,便是有符诏在手,也会被罡风阻挡在外,根本入不得星石。

  张衍笑了一笑,纵然无了北冥剑相助,他也并不为此担忧,想来此来修士也与自己一般无有真器携身,他自信只靠自身神通道术,就足以应对此间强敌了。

  他抬首而起,

  沈长垩老打量着四周,摸着胡须,叹道:“果是如同沈崇祖师之言,此间灵气犹胜洞天福地。”

  张衍赞同点头,他是到过浮游天宫的,与这里灵气要是认真比较起来,倒也是难分伯仲。

  只是他扫视四周之际,却隐隐察觉到,似有一处方位灵气好似更为浓郁,不由凝神细查,只是这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再想感应之时,却是半分也触摸不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长长光亮自极远之处扫了过来,霎时自这方天地之间扫过。

  距离二人不过一百里外,谢恪明拿着手中晶镜,咬牙切齿地言道:“张衍,此次看还有何人回护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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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化血遁法

  顷刻之间,谢恪明就被十余道剑光击中,非但护身宝光被斩破了去,便连那朱红光华,眼见得已是消减下去许多,他赶忙重新转动法力,想要重新运转妙法护持自己。

  可这个时候,又有数百张符纸袭入进来,每一张撞在身上,都是爆出惊雷般的响动,他躯体如风中残烛般颤动不停,才刚祭起的护身宝光却又破散而去。

  沈长老把握时机的手段老辣至极,出手恰恰是在他宝光将起未起的一刹那间,令其只是平白耗损了法力。

  谢恪明心中焦虑异常,暗中急道:“周师兄怎还不来此,莫非遇上了什么麻烦不成?”

  三人交手至今,虽看似漫长,实则却也不过十几个呼吸时间,他自觉已是难以支撑,非是法力不济,而是被两人如潮攻势压住,一波波侵袭过来,根本不给他调转运化的机会。

  眼见得身上红光渐渐消散,谢恪明忽然意识到,如果周煌真是不及赶来,不定自己就要死在此处,他虽身怀刻骨仇恨,可死到临头,心中却难免惊惶起来。

  又过了数息之后,张衍觉察到对方气息又弱了几分下去,把法诀一捏,默运片刻,顶上罡云贲张,紫色霞光一闪即逝,喀喇一声,一道粗大雷电斜劈而下,正正轰在谢恪明顶门之上,其身上仅余护躯红芒随之消散殆尽。

  谢恪明被轰中一道紫霄神雷,也是两耳鸣叫,脑中发昏,但他总算神智不失,强忍住身上不适,把法力灌入衡月宝衣之中,还待挣扎。这时却有一道赤光扫来,顿将衣上精光削去。

  张衍见其已无守御之能,便喝了一声。把袖一抖,一滴玄冥重水已是飞出,横过数十丈,嗵的一声。正中其背。

  谢恪明惨叫一声,已是被砸得脊骨尽碎,俯跌在了云上。一道飞剑自斜向飞来,咔嚓一声,就把头颅切下,颈项之中顿时血流如注。

  这个时候,忽自那尸身之中飞出一只兽耳铜炉,咕咕冒出蒸腾白烟,晃了一晃。就把元灵收了上来,转而化一道青光往西遁飞。

  张衍认出此是一只护灵宝炉,可把修士元婴暂且收住,不至散了去,正待将其拿了过来。忽然神情微微一动,仰首看去。

  不知何时,天顶之上已然布满了浓密厚云。

  沈长老见他不动,却是一急。

  张衍不惧玉霄门中之人,便连周族弟子也说杀就杀了,杀死谢恪明一事就算被人得知想必也不在乎,可他广源派却是派小力弱,得罪了南华派好歹还有张衍背后的溟沧可以伸手照应,可玉霄派却是不同,若是知晓自己与张衍一同围攻其弟子,后果却是严重,他怎能让那元灵走脱,因而道:“张真人……”

  张衍知他心意,点了点头,正色道:“道友请便,速去速归。”

  沈长老顿时松了口气,匆忙一拱手,急驾遁光起身,飞腾追去。

  待这老道不见身影之后,张衍淡淡一笑,朗声言道:“道友在旁隐藏多时,现下只我一人,为何还不现身?”

  他手段众多,若是一齐使出,纵然没有沈长老相助,诛杀谢恪明也是指顾间事,可他为人谨慎,入了此间之后,一直在防备有人在旁窥伺,看去自家手段,故而只多以峡中斗剑之时的手段对敌,却是不想,果真有人隐伏在侧。

  他方才还曾怀疑对方是周煌,只是一想到谢恪明死时对方还不曾出来,却又显然不是。

  他话音方才传出不久,忽然见那浓密铅云翻涌搅动起来,随后耳畔渐渐听闻阵阵闷雷响动,四周灵气狂旋,都往那处汇聚而去,似是云幕背后正在酝酿什么大神通一般。

  过得片刻,就见云霭裂开,似天也开了个窟窿,一只足有千丈大小的血红大手自里探出,带着滚滚血雾,以万钧之势向下压来。

  张衍大笑一声,并不闪躲,亦是掐诀作法,少顷,罡云之上一道黄芒冲起,继而化作一只纯由浑黄烟云凝聚的大手,亦是变化千丈大小,向上悍然迎去!

  天地之间,只见两只庞然大手缓缓接近,时间过得似乎极为漫长,到了那最后一刻,却是陡然一快,轰的一声,剧烈无比地撞在了一处,隆隆之音随即响起,几乎传遍整座星石。

  两只大手几乎是在同时崩散而去,天中只余漫漫黄烟血雾纠缠在了一处。

  一阵狂风自里传出,倏尔将烟雾阴霾吹散,一名黑袍高冠的风雅修士现身出来,顶上血色罡云本是一朵,可是随他自云中步下,竟是缓缓舒开,一化二,二化为三,他到了张衍身前百丈之外站定,稽首道:“张真人,血魄宗高若望有礼。”

  张衍瞧出此人乃是一名元婴二重修士,可他神情之中却是半点惊慌也无,仍是从容自若,似并未当作一回事,稽首还礼道:“高真人有礼。”

  高若望目射奇光,暗道:“这张衍昔日丹成一品,法力果是雄浑,适才一试,我纵然道行胜过一筹,但认真说来,法力却也压不过他去,也不知玄门之中哪来这等人物,除却三重修士之外,我平日甚少遇到对手,今日倒要好好斗上一场。”

  风海洋在安排之中,是要他设法拖住张衍,再等其回来合击。

  然而其余子弟需卖其脸面,他却无需理会,无论班辈还是寿数,抑或入道年岁,他与风海洋比起来都是难分伯仲,故而根本不曾把其言语放在心上。

  高若望低低一笑,忽然身化一道血色长虹飞起,到了云天之上,再化作百十道血光,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却是辨不清哪一个是他真身,哪一个是他分化血魄。

  他这门遁术名为“化血遁法”,飞腾时快逾流星飞电不说,尤其是了得是,随身每一头血魄亦可祭遁而飞,其速皆是相当,叫对敌之人根本无从捉摸正主何在。

  此门遁法与冥泉宗“黄泉遁法”,浑成教“九伤涵烟遁”合为魔道三大遁术,修炼起来时极为苛刻,而今血魄宗元婴弟子之中,唯有他于此道浸淫最深。

  张衍看着周围漫天飞舞的血光魔影,目光一闪,将飞剑祭起。

  只见清光一道,飞去天中,稍稍一抖,便化作三十二道剑光,光华耀耀,朝四方飞去追缴血魄。

  他这剑光犀利无比,飞遁又快,每追上一头,便一剑斩去,劈作两段。

  只是一轮猛攻下来,他却发现血魄数目并无什么变化,依旧有那百数道血光围着自己旋绕转动,忽远忽近,厉啸不止。

  高若望暗自冷笑不已,这些个血魄是他采集魔头炼成,数目庞大,难以斩杀不说,便是破去一头,他亦可再分化出一头来,要是以为可凭此耗损他法力,那却是想错了。

  他以往与人斗法之时,常常只以此术就逼得对方困守一地,不敢妄动,待敌精神耗尽,或者忍不住胡乱冲杀之时,他便会抓着破绽,寻隙攻来,一举毙敌。

  张衍斩杀几次血魄之后,见高若望似乎毫不在意,并不特意躲避,就猜出此举对其伤害有限。

  此法不成,那便另换一法,他念头一转,脚下一踏,登时浪花翻腾,方圆一里之内,就有波涛翻涌的水光哗哗攀起。

  高若望眼瞳顿缩,他在承源峡他也曾好好观察过这名大敌,知晓其有一门道术,发出时光华纵掠,有水浪之声,似能收容万物。

  若是此刻攻来,似是只需一卷,便可将这里所有血魄尽皆收去,实是对他有莫大威胁,因而始终加倍提放,此刻见那水光似起,心中下了一道法谕,所有血魄立刻向四下退避。

  他清楚的很,再厉害的道术,如是无法击中敌手,那也是无用,不过平白耗损法力罢了,自己只需小心一点就是了。

  可他方才如此想,就见那冲起的光华才起来得一点,却又收敛了回去。他暗忖道:“张衍倒也聪明,并不将此道术尽数展出,只用威逼之策,免得耗损法力,不过只用此法,也只是求个安稳而已,却是胜不得我。”

  他心中冷笑一声,下令所有血魄再度向里逼近。

  张衍目中精光闪动,来回扫视,自动手至今,他便一直在留神观察。

  他也见过高若望与还真观弟子斗法,当时便曾留意到,这些血魄虽是数目众多,但自身却并无神智,而是如牵线木偶一般受人掌握,行动之间有规律可寻。

  想想也是如此,纵然魔道之中分神万千一说,但元婴修士哪来这等本事?

  故而他能确定,只要那正主躲在其中,其行止定与寻常不同。

  果然,方才一番试探下来,在那些血魄一退一进之间,他已是察觉到了其中一头异于其他。

  虽是发觉有异,他却仍是不动声色,这还有可能是高若望故意放出的诱饵,因此稳住不动,只是以剑光心眼暗暗锁住那头血魄,待其接近后,便祭起水行真光将其逼退,待其躲去后,再把水光收敛。

  如此两三次之后,他已然确定心中所想,待其又一次逼上来后,忽然大喝一声,一道锐利无俦的剑光杀去,“扑哧”一声,却是将其杀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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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玄魔斗法 各展奇招

  那一道剑光斩来之时,确实杀了高若望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曾想到,张衍居然能在百数头血魄之中找准自己的所在。

  幸而他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在与还真观陈清平相斗之时,甚至连真身都没有暴露人前,对自家守御尤为重视,他身上共带有三面护命血幡,随那剑光斩下,血幡已是及时发动,将他遁入之中,以旗面替死,得以逃过一劫。

  他反应极快,不待剑光再次折返斩来,就已从幡旗之中遁出,身躯一晃,化出十余道血魄四散飞去。

  张衍目光一闪,他敏锐捕捉到,高若望虽应对及时,但躲避之时却颇有几分狼狈,匆忙之中化出的血魄并不多,此时正是自己驱剑追索,猛攻痛击的大好机会。

  于是起袖一挥,十余道紫霄神雷发出,往每一头血魄劈去,但闻一连串雷鸣之声传来,十余头血魄多是被凌空炸散,只其中一头忽然侧身闪躲,避了开去,显是其真身所在。

  张衍认出正主所在,眼神陡得凌厉了几分,剑丸随念而动,化虹飞驰,霎时直逼过去。

  高手相争,一线之间便可决定生死。

  高若望自知一招失机,露了破绽,下来便需面对张衍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若是有一步应对失措,必是落败身死,登时大喊一声,全力把遁光一展,天上那道血光竟自纵开数十丈,居然抢在剑光到来之前,去到了百丈之外。

  张衍清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长虹飞起,须臾工夫,就已追至其身后。

  高若望不待他发剑斩来。故伎重演,身躯一个颤动,又化出十余头血魄分头逃窜。忽闻空中雷声大响,立时将大半血魄轰散,唯有一头闪了过去,望北而驰。

  张衍心念一转,照此局面,无有数个时辰水磨工夫。决计无法斩杀此人,且到了最后,自己必也是法力消耗不小,届时如再有一名敌手出来,那就难以应付了,因而把剑光一收,不再追击。暗道:“这人遁光也是不慢,不必我差得多少,又有血魄分身混淆视听,如无有禁锁天地之法,我纵可占得上风。也甚难斩杀,看来唯有引得其过来,用那招试上一试了。”

  高若望从剑光之下脱身,一连飞遁了数里,到了远空之后,才把身形顿住,将法诀一掐,周围再现出百余头血魄来,到了此时,他才定住心神。

  回想方才情形,也是心有余悸,思忖道:“这张衍与我法力相差无几,遁法又胜我一筹,既然此两处无法讨得便宜,那便唯有在道术之上寻求胜机了。”

  修士对敌斗法,皆是扬长避短,他自认为自己数百年修行,在法术运使一道上,当能压过张衍一头。

  他从袖中取了一面惨白盾牌出来,此物当中稍细,两头宽大,牌面上有一惨恶鬼面,面容时哭时笑,似是活物,起指一点,盾上鬼头发出一声凄厉之声,连连出声讨饶。

  高若望冷笑一声,把盾祭在空中,立时有一道惨白光雾落下,罩住了全身。

  这件法宝名为“尸皮笑面盾”,是他师门长辈所赐玄器,原是剥了千余名修士的人皮,以血魄宗秘法祭炼而成,因而凶性极盛,每次动用之前,必需施以教训才能服帖,是以平时他甚少动用,而此刻要与张衍比斗法术,这才拿出护身。

  料理停当后,他便两袖一摆,乘风往前行来。

  张衍与高若望打得一般主意,因而也不过分逼迫,先把剑光收在身畔,随后心意一起,金光乍现,乾坤叶飞出,悬在头顶之上,亦是脚踏罡云,向前飘去。

  两人缓缓接近,不多时又到得百丈之内,便各自顿住身形。

  高若望目光凝注过去,见张衍顶上罡云光腾五色,脚下水光潋滟,荡漾闪动,似下一刻便会化为惊涛骇浪,暗忖道:“要拿下此人,非先破得此术不可。”

  他大半攻敌法术皆系在血魄之上,但有水光存在,对他而言却是一道横亘在前的障碍,是以必须先行设法解决,便即心意一起,身侧就有数十道血魄如箭射出,纷纷向张衍扑来。

  张衍并不躲避,指使剑光飞去,一连杀斩十数头血魄,只剩下三四漏网之鱼,犹在往里冲来,忽闻水潮声起,还未近得十丈内,便被哗哗扬起的水行真光一卷而去。

  高若望看他守御森严,门户极紧,神情凝重了几分,心下默默一察,那被收入其中的血魄感应只稍稍传来,似有若无,只是再有片刻,便彻底断了心神联系。

  这时他已是有数,血魄被收去之时,张衍也无法立刻灭杀,需有些许工夫才能化去,心中暗道:“以张衍法力而言,此术也定有极限,需以秘法破之。”

  血魄宗中功法,有上中下三法之分,下法无法是抓来魔头修士,炼化为血魄,只有吞吃骨肉皮血之能,似低辈修士皆是如此。

  而中法可依照自己所想,把血魄炼化出各种匪夷所思之用。

  至于上法,则是脱离了此道,已无需受制于这些外物,只以法力运转,就可诞化血魄,且其与自身神魂相合,聚散如意,到了这等地步,不将所有血魄一齐灭杀,便无法杀死,是以当年茹荒真人肆虐东华,需六名洞天真人布阵围攻,方能除了去。

  高若望乃是元婴二重境界,才得中法,可携数千血魄,其中有不少经他刻意炼制,已是有了些许妙用,他念头转了几遍之后,便有了对敌之策,

  在他思忖之时,张衍也并未闲着,而是在那里运转功法,气聚顶门之上,渐渐引动罡云,蓄势待发。

  此次并不准备再以飞剑为主攻,否则纵然占得上风,再好也不过是重演方才胶着局面,这非他所愿,因而这一次准备以神通道术,正面与其一斗。

  高若望一掐法诀,顶上三团罡云忽地一颤,就有无数团淡红烟尘射出,到了远空,纷纷碎裂,化作一团团猩红云彩飘坠四周,皆是碗口大小,纯以目测,足有万数之多,以二人所在为中,扩出去五里方圆,尽是此物。

  张衍自也不会任由其从容布置法术,手上起诀作法,罡云震动之间,只见数道闪空霹雳,横过百丈距离,朝着面前这名大敌劈打过去。

  同时把袖一挥,随手发出百数道罡雷,用以驱散那些彩云,此刻正有一座百丈飞峰悠悠飘入场中,被他罡雷一炸,竟是塌了半边山岩,响动极大。

  高若望见劈来雷霆数目不多,便决定不作闪避,把肩膀轻轻一晃,轰的一声,飞出百数头浑身紫红的血魄,分成两股,自侧面包抄过来。

  他才做完此举,就觉人皮盾牌之上响起数声爆鸣,遮住自己的灰白雾气似有破散之像,不禁暗自惊凛,紫霄神雷之威比他想象中更为宏大,好在只是几道,如果数十道一齐轰至,自己非得设法闪避,暂避其锋不可。

  张衍身畔剑丸感应到有所威胁,一声剑鸣,便就上来迎击,在高若望操驭之下,那些血魄再次一分,居然从中飞出三十余头浑身赤黑的血魄,主动迎向剑丸,剑光斩在其上,如击金铁,竟发出铿锵之声,不能一击而破。

  得了这一掩护,紫红血魄前路之上已是再无阻碍,往里呼啸扑来,才到十丈之外,就见前方波涛翻滚,似拍岸而来,只往上一冲,就把所有来袭血魄一举淹没。

  这百余头血魄名为融入了血毒之术,此毒非但有污秽灵机之能,且每一丝毒煞都是沉坠如铅,本是高若望为了对付玄门法宝而炼,此刻却被他用来对付水行真光。

  高若望紧紧盯着直看,其实此举他也并无十足把握,心中早已想好,如是此法不成,那就只能彻底断了击败此人之念,利用遁法一心一意与其周旋了,待拖上数个时辰,等风海洋过来之后,再一起出手围杀。

  他眼力也算高明,发现吸了那些血魄后,那水光转动间似是稍稍缓慢了一些,虽并不明显,但分明有用。

  心下不由一喜,知晓自家判断并未出错,暗中冷笑道:“几十头血魄你可从容收去,如是百头,千头呢?”

  就算张衍这门道术奇异异,不惧污秽灵气,但血魄数目一多,要镇压下去,也不一件容易之事,到时破了其最大护身依仗,自己他可施展拿手道术,毙杀对手。

  想到此节,高若望精神倍增,他动作也是不慢,先是驱动四周彩云往中间靠拢而来,随后不断将血魄发出,不时也投出阴雷,与张衍展开了对攻。

  因唯恐张衍看出他的算计,不敢一次遣出太多,而是少则数十,多则上百。

  好在张衍似是浑然不觉,不拘来得多少血魄,只要剑网封锁不住,他多是祭起水行真光,尽数将其收了。

  如此一刻之后,高若望已是投入了千余头血魄入内,这时再行看去之时,那滔滔水潮尽管仍是势大,可已是有些运化迟滞,像是混入了千万顷石沙淤泥,有些转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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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剑锁天地 聚土成钢

  张衍方才趁高若望猛攻之时,已是借着那水光大浪掩护,将二十余道剑光暗暗分化出去,远远躲在了周围漫天漂游的飞峰之后,等待出手时机。

  此法是他参照元婴三重修士禁锁天地之术所创,其中厉害,是在于利用了剑光飞掠迅快这一长处。

  修士若是妄图闯逃遁,途中只要被一枚剑光阻挡片刻,所有分化剑光便会从四面八方一齐袭至,叫你躲无可躲。

  不过此术毕竟是以剑光封堵,还有不少缺憾,不是当真困锁了天地,若是对方有至宝护身,付出些许代价,不定还能硬闯了出去。

  张衍方才见高若望躲避自家剑光那一斩,甚是玄妙,显见得其护身之术很是不凡,因而心中琢磨下来,觉得唯有先设法破去此术,才能再行发动攻势。

  而高若望几番施为,似要想将他那水行真光破了去,认真思量之后,张衍便决定索性来个将计就计,不再动用这门道术,好设法引得其上得钩来。

  高若望看那水光已然迟滞,但他仍是暗怀警惕之心,并不急着冲上,只是把身一晃,分出数十头血魄上前,以作试探。

  张衍心念一起,剑丸感应飞至,横光疾闪,一掠而过,就将袭来血魄斩碎大半,余下皆是撞在乾坤叶金光帘幕之上,纷纷碎裂,不能撼动分毫。

  这些血魄只属寻常,若是似先前那等能污秽法宝的,他也不会以乾坤叶去硬接,多半是驱使紫霄神雷骚动。

  两人斗了足有半刻,张衍见高若望仍是在外逡巡游走,耐着性子不曾放出杀手锏,不集暗暗点头,此人不愧是魔宗高徒,居然到此刻还能忍住不出手,确实不简单。

  他心下一转念,自己不能一味采取守势,这极易令对方起疑,当设法逼此人一逼。

  此念转过之后,他一运玄功,自顶上罡云之中冲起一道黄光,倏尔化为玄黄大手,轰轰向上升起,去得千丈之后,啪地五指合拢,抓住一块峰岩,就往下投了过来。

  此峰上下足有百丈,也是一庞然大物,数十血魄撞上来,只是使得草树枯萎,花木调零,却对那些坚峰硬岩无用,不得不往左右散开。

  高若望一怔,冷笑一声,也是运使法诀,顶上冒出一只血红大手,将此峰一把拍了回去。

  张衍起袖一挥,当即数道雷光迸发出来,这飞峰怎经得起这等道术,立时崩散成无数碎石泥屑,飘散四周,他顶上玄黄大手也并不停歇,当空一拍,又是把一座飞峰拍来。

  此间飞峰大则千百仞,小则数十丈,不知有多少,随手一拨,便是一座飞去,不过片刻间,就有十余座朝着对面撞去。

  如需多峰岩,高若望虽是不惧,但扫荡起来也是麻烦,他不欲平白消耗法力,是以驾起遁法闪身躲避。

  张衍得此空隙,大模大样从袖中拿了一瓷瓶出来,拔了瓶塞,往脚下水光中一丢,也不知投入什么进去。

  高若望飞驰之间,却是将他这一番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惊,他立时猜到,这是张衍在设法破解自己那千数头血魄,使得水光能重新施展。

  他本还以为张衍纵有办法化解血魄,只要自己维持攻势,也无暇抽手,然而此刻看来,却是另有秘宝在身,心中暗忖道:“我还想再试探几回,现下却是来不及了,也罢,到了这一步,如不发动,先前所为那前功尽弃了。”

  想到此处,他再不犹豫,手掌一翻,将一枚通体由灰烟凝聚的长钉暗扛在手。

  此宝名为“七绝诛心钉”这是他弃了自家护身宝光,运化灵机,再以一件玄器为凭,兼以阴煞魔毒祭炼而成。

  此物有形无质,尖利异常,等闲法宝绝难抵挡,修士中之即死万无幸理。

  他先前顾忌水行真光,不是没有道理,此宝威力虽宏,但却有一处缺漏,便是需借血魄之手方能施展,且此钉飞速较缓,如是相距过远,极易被人躲避过去,唯有逼近二十余丈之内,才有把握刺中对手。

  不过只此还是不够,高若望眼神一厉,为确保此一击万无一失,他决心以身为饵,骗得张衍出招,那时再将此宝打出,那便有八九成的把握了。

  他摆动双袖,纵起一道遁光,向着张衍冲去,到了百丈之内,就见前方有剑光上来阻截,立时把身一晃,化出了百头血魄,自剑网之内钻了进去,往内圈突入,自己则把那“诛心钉”掩在袖中,躲在外间等候机会。

  见高若望主动上来,张衍不管他是否弄鬼都不会错过这等机会,眼神中骤然泛起杀意,把玄功一转,头上罡云震动,就有一红一金两道光华一齐飞出。

  见他出手,高若望大喊一声,对那两道袭来真光不闪不避,抖袖往前一掷,就见一枚细长灰钉脱手飞去,才去得数丈之后,骤然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竟是从前侧一头血魄体内飞出,噗地一声,从乾坤叶金光帘幕之中一穿而过,径直扎入张衍胸中,再一声裂帛之响,便爆成了漫天血雾。

  此时高若望怀中血幡感应危险,闪了一闪,将他遁了进去,两道真光飞来,先是红芒击下,将人皮笑面盾那一层灰色屏障如撕纸一般扯开,继而金光一闪,就将那血幡切成两半。

  待这两道光华消去,那血幡倏尔合拢,抖了一抖,高若望又自其中遁出,他瞧了瞧面前景象,目光中不禁泛出喜色。

  虽再次舍去一次替死之术,然而能将张衍这名大敌杀死这等代价却也是值得了。

  他一向谨慎惯了,此刻虽已认为自家胜了张衍,可仍是将法宝护在四周,然而修士斗法,哪怕有至宝玄法护身,若是一个疏忽,都有可能陷入致命危局。

  就在他稍稍分心之时,忽有一道灿烂生辉灵光的飞至,转瞬到了身前,此一物似若灵鲤,只在那人皮笑面盾上一啄,顿时扎出了一个窟窿,此宝哀鸣一声,已是灵光泄去,自天坠下。

  “不好!”

  高若望神情大变,哪还不知张衍未被杀死。

  此刻形势对他极为不利,急起化血遁法,欲要脱身,可才出得数丈远,却见二十余道剑光自上下四方遥遥杀来,把他合围在中,将逃路俱都封闭。

  高若望面皮一抽,他一转身,主动往血幡旗中遁入,剑光须臾即至,齐齐往里一斩,将那血光撕得支离破碎。

  二十余道剑光斩击过后,各自往前飞出数十丈,仍是现出先前那等合围之势,随后剑光一折,再次掉头往里杀来。

  高若望被破了最后一次护命之法,又失了护身玄器,堪堪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已之下,他猛一咬牙,把身一抖,自顶门之上震下一团罡云,化一道灵光护体,再祭遁法而起,竟生生从剑网封锁之内闯了出去。

  张衍哂然一笑,把指一弹,玄冥重水飞出,“砰”得一声,就砸在高若望前胸之上,他大叫一声,被从空中打得跌落下来,坠在一处飞峰之上。

  张衍双目朝下俯视,抖手一挥,袖袍飞扬之中,立时有一大团浑黄气旋随风而下。

  高若望此刻胸骨尽碎,无力躲闪,见那道术奇异,吃不准其底细,只得强运法力,一声低吼,把顶上一团罡云抖落下来,化一团赤色光雾护住身躯。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浑黄气团却并不似想象中那般有惊天动地之威,与那血雾一触,神情不禁一个恍惚,整个人顿时从原地消失不见。

  张衍知道血魄宗中有各种秘术,防不胜防,只要稍有疏漏,就极有可能被此人逃了去,见其落在飞峰之上,便索性用土行遁法将此人遁入峰内。

  虽以此人法力,用不了须臾工夫就能破土而出,不过有他在此,又岂会那么容易放其出来,清喝一声,罡云之中立有一土行真光放出,有百丈之长,顷刻横扫整座飞峰。

  此光凝土如钢之效,一扫之下,这一方峰岩之下的泥沙立时化如金钢一般硬实。

  高若望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深陷在不知多深的泥壤之内,虽此处无法伤得他,但唯恐张衍有什么后手,他连忙祭起化血遁法,身光一道猩红遁光,自里往外冲出,不过时就破开泥沙,见得天光。

  只是才冲出一半,旁侧泥土忽然凝聚,变得坚硬无伦,立时身躯一僵,无法动弹。

  此刻他上半截身躯已是露了出来,可下半截身躯却卡在了飞峰之下,此等情形,登时骇得面无人色。

  他也算是当机立断,知晓留在此处必死无疑,忙起诀使了一个秘术,想要以元灵裹了浑身精血,逃遁出去。

  然而才把功诀运转,一道剑光已是自横向里杀来,嚓得一声,将他一击枭首,那头颅尚在半空,忽然两眼向上一翻,自顶门之上冲出一道血光,还未去得云中,浪涛声起,水光一闪,已经其卷入进来。

  张衍把大袖一甩,缓缓落定峰上,双目一抬,从容眺望飘渺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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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散魄三消气

  星石一外角落之中,不时有雷霆爆响,水浪涛声传出,约莫五里方圆之内,数千魔头在半空中飞舞呼啸,时不时有剑光碧气穿梭其中,几乎看不见其中斗法修士的影踪。
 
  风海洋与玄门数名弟子已是鏖战了近半个时辰,因有挪移之术与黄泉遁法相助,他一人便压住了此间所有玄门弟子。
 
  可虽是如此,眼下战局却已然陷入胶着之中,任何一方想要在短时间胜出,看上都无有那么简单。
 
  南华派聂圭虽是得他兄长舍命相救,得以逃出生天,但却仍是为风海洋重创,几乎失去了斗法之能。
 
  他若是有符诏在手,或还可设法退出星石,可此物已为风海洋夺去,因而只得滞留此间。
 
  同为玄门同道,杨氏夫妇,童映渊师兄弟倒也无法置对其置之不理,只能倾力将其回护下来。风海洋此举显是有意为之,使得他们不得不分出一人来照应。
 
  这时忽闻震天大音,三圈紫光轮番在青碧之中爆开,余波如同涟漪扩去,凡是挨近魔头皆被震散,无有例外。
 
  杨璧看着天光毫无阻碍地照下,赞叹道:“童真人好手段,夫人,随我一齐出手,再破他一次,看他有多少法力可用。”
 
  朱欣脆生生应了一声,夫妻二人把剑盘一转,冲起一对如瀑剑光,似两道飞天匹练,撕裂虚空,一连斩杀破数百只魔头之后,方才稍减去势,只是天空才见澄澈,那下方汹涌劫水一荡又是千百魔头自里凶狠窜出,似是无法杀尽一般。
 
  见得情形,杨璧夫妇微感无力只得把身回转,起剑光再度斩去。
 
  童映渊趁此机会赶忙把手一招,将尚在天中的三枚紫阳籽收了回来,抓入手心之后,心神一定。
 
  他自入得战圈后一时风头无两,三枚宝籽一经打出,必是将满布虚空的魔头散去大片。
 
  只是此物并非是法宝,非但不能防身御敌,运用之时还需耗损大量法力,是以每回出手他都是慎之又慎。
 
  风海洋似也看出他的弱处,斗法之时,倒有七成以上的攻势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要将他先行除去一般。
 
  童映渊也是应付的手忙脚乱,若不是杨氏夫妇在旁,恐也是难以从容出手。
 
  他抬头看了看,见此刻风海洋已是被牵制住了,便对侧后一名肥胖修士言道:“段师弟,你替我护法,为兄先行调息片刻。”
 
  太昊派此来另一名弟子名为段辽,此人驾有一架宽敞云筏,正是负责照拂聂圭之人,此刻见童映渊对自己说话,立时满脸堆笑,拱手道:“小弟遵命。”
 
  他把手一点,顶上罡云之中飞出一张色蕉巨叶,舒阔如扇,垂荫遮日,宽大无比,便是与童映渊脚下那庞如山岳的青玉葫芦比较,也是相差仿佛,看上去足可遮护千多人。
 
  童映渊也不敢坐下,只是站着稍稍运转了几遍功法,七八个呼吸之后,便就中断。
 
  也不知何故,现下风海洋攻势愈发狂猛,如是无他在旁支援,杨氏夫妇同样也抵挡不住。
 
  仔细观察了一番,童映渊将三枚紫阳籽扣在掌中,并不发出,而是将的“碧华雷木剑”运起,喝了一声,起手一指,就化作千百道森森木剑,齐往天碧中射去,将路途之上的魔头纷纷穿透。
 
  风海洋见其来势浩大,未曾托大,冷静掀起滔滔劫水抵挡。
 
  杨氏夫妇立刻收剑退去,化光一道,冲入那芭蕉叶之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斗法到了此刻,他们也是颇感吃力,不见得比童映渊轻松多少。
 
  杨壁摇摇头,道:“风海洋这是做什么?要与我等拼命么?”
 
  方才在空中时,虽只片刻,但风海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连他也是险些接不下来。
 
  朱欣也是心有余悸,道:“那魔头好生古怪,若不是夫君出手及时,怕妾身已是被其伤了。”
 
  想到之前被杀几人的下场,她也是脸色微微发白。
 
  童映渊看了看二人,狠声言道:“杨真人,杨大人,且莫丧气,我等也无需与他拼杀,看此人能与我等缠斗多久,我玄门同道此刻应是尽入这方星石之内,魔宗贼子不过区区六人,且看谁人拖得过谁。”
 
  杨璧也并不希望与风海洋搏命,闻此言立时赞同道:“童道兄言之有理。”
 
  这时段辽突然叫苦起来,道:“师兄,两位道友,小弟这宝贝快支撑不住了。”
 
  三人回头一看,神情都是微变,这芭蕉叶原本有万丝青芒在外,光华喷出足有五丈之远,可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在那些魔头不停围攻之下,已是渐渐被消磨而去,只剩下不足一丈了。
 
  童映渊瞧了段辽一眼,见他脸上现出无比肉疼之色,哂然道:“师弟,你且放心,师兄我不会占你的便宜,回去赔你就是了。”说罢,驭动脚下青玉葫芦,直往天穹攀升。
 
  段辽暗自嘀咕一声,道:“你倒是会开口说便宜话,把紫阳籽给我一粒来使,岂不是轻松许多?”
 
  他说话时声音低微,又模糊不清,杨氏夫妇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对他道了声谢后,便自驾剑光飞起,自芭蕉叶底下穿出,亦是冲入天际之中。
 
  三人到了天顶上,却见风海洋负手立在高处,目光很是深沉地看来,语声平静,言道:“诸位,当是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说完之后,他笑了一笑,忽然身化一缕黄烟飞起,袅袅入云,倏尔间不见了踪影。
 
  童映渊冷笑一声,他先前已多次见得风海洋几次施展这等道术,并不惊异,正准备以碧华雷木剑破除此法,此时忽然自旁侧出来一只魔头,居然往他胳膊上咬来。
 
  便有护身宝光罩体,童映渊也不敢任其咬中,马上闪身躲避。
 
  天中烟雾一开,风海洋又自虚空之现身,他看着下方三人,起拳轻轻在胸前一扣,大喝一声,便自口中吐出一道三尺长短的白光。
 
  杨氏夫妇只是看了一眼,顿觉头晕目眩,身形摇摇欲坠,恍惚片刻才清醒过来,二人大惊,下意识祭起遁光,远远躲开。
 
  他们离得远些还好,近处童映渊看在眼中,一时间却是手足酸软,动弹不得。
 
  此为冥泉宗神通“散魄三消气”,修士见之则迷,若是修为低微之人,势必晕厥当场。
 
  如修士神完气足之时,此气倒也不见得如何厉害,可若自身法力耗去许多,立时就要中招。
 
  要破此术其实也是不难,只需在施术者张口呼声之时闭上双目,就能躲过,只是这数千年来,从未有玄门弟子见识过这一门神通,三人立时便吃了一个大亏。
 
  风海洋径直自云中下来,霎时到了童映渊面前,看他一眼,把大袖一挥,顷刻间,就有一大团黑风乌烟飞出。
 
  这气团缓缓驰动,先是正面遇上了那只青玉葫芦!此宝也是抵受不住,宝光符箓纷纷破裂,风烟卷过之后,灵性尽除,色泽化作灰白,扑扑簌簌化作粉末一截截落下。
 
  童映渊面色陡然变得惨白,他浑身发冷,拼命挣扎,想要躲避过去,怎奈身体四肢却是不停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气团飞来,漫至身上,不过须臾,他肉身元灵皆是随风化去,整个人已是不复存在,只余一张金光灿灿的符诏还飘荡下来。
 
  风海洋使出这门神通之时,自身也是露出了破绽,忽见两道剑光闪跃而至,将见他斩成了三段。
 
  段辽在下方张大了嘴,愕然看着这一幕,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忙纵起一遁光飞去,把拿符诏捉在手心,同时把手一招,将那三枚玉碧紫阳籽也拿了过来。
 
  只是此物如要运使,非得祭炼一番,将童映渊打入其中的禁制抹去不可,匆忙之间却是无法做到。
 
  此时忽闻大水之声,周围劫水纷纷抬起浪潮,朝着他处漫空涌来,似要将他一举淹没。
 
  他骇然变色,暗叫道:“不好!”忙把芭蕉叶祭起,再如卷席一般,将自己密密实实的裹住,将冲来魔头挡在外侧。
 
  杨璧在天中转了一圈,断然对身旁朱欣言言道:“夫人,走!”
 
  朱欣一怔,不解道:“夫君这是何意?”
 
  杨璧低声言道:“风海洋接连施神通,法力耗损不小我夫妻二人正可趁此机会走脱,待寻到玄门同道之后,再来他拼杀不迟。”
 
  朱欣似有些难以接受,起纤手捂嘴道:“夫君怎可如此?那段道友与聂道友就这么弃之不顾么?”
 
  杨璧嘲弄一笑,道:“段道友打得什么主意,莫非夫人看不出来?稍候他若走了,难道留我夫妇二人在此独挡风海洋不成?若是到了那一步,你我夫妇说不得也要如他一般了。”
 
  朱欣得他提醒,立时明白了过来,她看了一眼那张芭蕉叶,默默点了点头,御起一道剑光,随杨璧一起飞去云中,须臾不见了踪影。
 
  段辽躲在芭蕉叶中,见这法宝已然抵挡不了多久,便把那符诏拿起,嘴中念念有词,约莫十息之后,他只觉浑身法力全往那符诏之内涌去,顿时瘫软在云筏之上。
 
  此刻他身躯之中的法力已是涓滴不剩,无有半点抵抗之力,看着那飘荡舞动符诏,心中狂吼道:“快快快快快啊……”
 
  再过有片刻,那芭蕉叶已是率先抵受不住,扑哧裂开一条细缝,已有劫水往里浸入。
 
  段辽心胆俱裂,就他自以为自己无有幸理的时候,那符诏之上忽然有一道金光攀起,将他与聂圭二人一起罩住,晃了一晃,便轻而易举地撞开外间魔头包围,化一道惊虹飞去,此光神速无伦,眨眼之间,便已遁出了这方星石,再穿过罡风,如流星飞坠,一头往极天之下的承源谷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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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符破神通术 千里阻剑锋

  段辽乘金光坠天,一路穿过罡云,直落至太昊派峰上。

  恍惚片刻之后,他也是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见随那金光散去,符诌已是彻底消失不见。

  此一符少去,天上符诌便只余一十七枚了。

  稍起遗憾之心后,他便就轻松下来,此去星石一行,纵然没有夺得钧阳之精,但不令玉碧紫阳籽遗失,算得上是大功一件,门中想来也不会过于苛责自己。

  童映渊这名同门之死但他并无什么忧伤之情。

  他们二人入道年岁相差百年,平时也无甚交情。且他体型臃肿痴肥,童映渊外形则是翩翩美少年,从不将他放在眼中,今朝一死心中反而有几分快意。

  除去重伤不醒的聂圭不算,他是第一个自星石之内主动脱出的斗剑弟子,因而各派长老多是前来问询,打听此刻重天之上的情形。

  将前后之事说了一遍之后,他便被太昊派一名长老拖到一处僻静地方,冷声问道:“段师侄,那两枚玉碧紫阳籽你可曾拿回?”

  段辽忙将两枚玉碧紫阳籽拿出,恭敬递上,道:“师侄舍命夺回………”

  还未说完,两枚宝籽就已被那长老劈手夺过,放入袖囊中,随后面色和缓了几分,对他言道:“你虽不曾夺得钧阳精气,但未有失了门中重宝,算是功过相抵,回去我会为你说话。”

  扔下这句话后,那长老似也不愿与他多谈,转身就走。

  段辽神情一松,伸手入袖,抓住了那枚私自隐瞒下来的宝籽,心中兴奋无比。

  童映渊在门中地位甚高,以那枚玉碧紫阳籽交换符诌后,并未将此事告知门中长老,如不是用来斗法,他也无从知晓,现下既然取到手中,便不想再交了出去。

  只是此事还有一个隐忧,杨氏夫妇不定将真相说出,段辽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夫妻若是活着出来,当要去打打交道,哪怕付出些代价,也要设法把二人的嘴堵上。

  星石之内,一道清澈剑光一转,最后在一处飞峰之上停下,张衍站在岩上,随着脚下峰石缓缓飘动,眼前景物也在慢慢改换挪动着。

  可他扫视一番之后,却发现此处气氛不对,天地灵机似乎被人遮挡去了一块,就如荣佛白纸之上多了一滴墨团,极为碍眼,生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

  这等景象他似曾相识,略一思索,他暗道:“此应是‘云瀚一气天’之术,此间只有周煌会使,沈道友久去不回,多半运气不好,遇上了此人。”

  他琢磨了一下,玉霄派中这门神通法术很是高妙,不知门径之人难以破去,如是自己把五行遁法练成,倒是可以试上一试,而今却是无能为力,沈长老能否保得性命,只能看其自家运数了。

  张衍再一转念,既然等在此处也无法可想,那便不妨先行离去寻那钧阳壶,有了决定之后,他正待动身,可才唤出剑丸,却又把动作停下,仰起首来,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天中。

  过得十来个呼吸,天中灵机忽然纷乱,云气大崩,有一道耀眼金光穿出,直刺入天穹之中。

  此光华先是细细一丝,继而变作数缕,仅晃眼之间,又化成数十上百道,似是艳阳一般,在虚空之中迸发出来。

  少顷,就见沈长老驾一道遁光从里飞出,只是观其形容,却似稍显狼狈。

  张衍目光一移,往沈长老身后看去,见有数道璀璨雷珠飞来追击,他微微一笑,也不上前,立在原地把法诀一掐,头上罡云之中飞出数道紫色雷霆,几声炸裂之响,就将雷珠劈散。

  沈长老转目一瞧,望见张衍身影,不由大喜,扭转遁光,往他这处过来,到了近处,把遁光降下,道:“多谢张真人救我。”

  张衍笑道:“沈道友何须客气,你却是好本事,连这‘瀚云一气天’也困不住你,我却是比不了你。”

  沈长老却是一叹,道:“张真人说笑了,周真人神通之术真是高明绝伦,远胜于我,若不是靠了祖师传下的‘金罗地轴符”老道哪里能够脱身出来?”

  两人说话之时,就见云中忽发大响,一道星光破空飞来,临至二人顶上,方才停下。

  此光看去如银汉横空,灿烂炳焕,璀璨夺目,这时星芒往两侧一分,周煌自里走出,往下看来,他目中冷光如刃,沉默片刻之后,他沉声言道:“张衍,沈殷丰伤我师弟,你何故阻我?莫非要与我玉霄作对不成?”

  沈长老面无表情,斗剑法会上张衍杀死周轻筠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不违了规矩,玉霄派拿他无法。可是杀死谢恪明却是另一回事,谁也说不清楚其中缘由,玉霄派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日后寻其麻烦。

  就算张衍是溟沧派弟子,怕也不愿惹下此等麻烦,因而他猜想,张衍虽会回护自己,但却不会将此事真正原因说出。

  张衍笑了一笑,负手在后,慨然言道:“谢恪明乃我张衍所杀,与沈长老并无关系,周真人你待如何?”

  此语一出,沈长老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张衍竟敢坦然当面承认,毫无半点推脱之意。

  周煌神色数变,死死所着张衍。

  眼下非是才入星石之时,那时他有同门相助,可此刻谢恪明已然亡故不说,还有魔宗弟子在旁窥伺,张衍这处又是两人,就算他自恃能够杀死二人,想也要付出极大代价,那时反而很可能会被魔宗之人捡了便宜去。

  冷静权衡了一番之后,他一语不发,转首祭星光遁去,转瞬间,就消逝空中。

  沈长老见他离去,不由松了口气,叹道:“张真人,如是此人执意与我等为难,想也是一场恶战。”

  张衍淡淡言道:“那倒是正合我之心意。”

  沈长老一怔,随后哈哈一笑,拱手道:“若果真如此,老道倒也不吝舍命一搏。”

  张衍听他笑声沙哑,不觉双眉一挑,他转首过来,仔细瞧了沈长老一眼,见其虽面上虽还见精神,可是眼神深处却是能看出几许疲惫,面色更是晦暗,便问道:“沈道友莫非受伤?”

  沈长老摇了摇头,道:“非是如此,那‘金罗地轴符’本是我门中掌门信物,有数重禁制,那第一重禁制还好,而后几道却需有玄功妙法相合,老道方才为破开那困锁神通,强开禁制,伤了不少元气,需作一番调养。”

  张衍稍作思索,道:“此处灵气充盈,沈道友不妨觅地潜修,只要不胡乱走动,想来无人会找上道友,若是当真遇上危急之事。道友不妨运化符诌自去。”

  沈长老默默点头,这样却是最好不过,他至少需调养一个时辰才能恢复。张衍还需去寻钧阳精气,不可能停留在此照看自己,唯有等法力尽复之后再赶去回合了。

  相距二人不过数里之外,颜晖辛正躲在一处高丘之后,他看着周煌驾遁光飞去,心中暗叫可惜。

  先前卢穆秋唤他退下,本是期望利用张衍与周煌之间的仇怨,任由二人起得纷争,若是死得一人,或者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

  可见二人居然并未动手,却是让他大为失望。

  现下倒是他面临一个难题,是继续拖住周煌,还是阻挡张衍?

  这两人谁都不好对付,周煌不说,适才一番斗法下来,他只能靠魔灵与其缠斗,而张衍更是难惹,连高若望都是为其所杀,这等敌手想想都是心惊胆战。

  他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便于心中唤起卢穆秋之名,想要讨个法子来。

  只是片刻之后,卢穆秋便在心神之中回应,声音甚急,“颜师兄,千万要阻住张衍,周煌可暂且不予理会。”

  颜晖辛皱了皱眉,很是不情愿地问道:“为何?”

  卢穆秋耐心言道:“玉霄派远在东华之南,平时与诸派少有走动,交谊不深,便是暂且让周煌离去,此人也不会与其他玄门弟子立刻走到一处,有极大可能会去先寻那钧阳精气,可张衍便就不同了,他乃是溟沧派出身,与霍轩、洛清羽、钟穆清本是一路,不定会互相呼应,若真是如此,此次斗剑我等便就毫无胜算了!,‘

  颜晖辛悚然一惊,卢穆秋所言不无道理,溟沧派四大弟子分在四处还好说,一旦联起手来,他们余下五人齐上也未必能够对付,可要他对上张衍,还是有几分犹疑,因此半晌不曾说话。

  卢穆秋见他不愿答应,也是心中发急,如是漏了张衍,那此人很可能会往他这处来,此是性命交关之事,半点耽误不得,只得言道:“颜师兄,此等危急关头,我灵门弟子,当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才是,”

  颜晖辛一转念,言道:“非我不愿,张衍剑遁迅快,叫我如何追他?”

  卢穆秋立刻道:“不难,小弟以‘尺幅万里’之术相助师兄,当可跟上。”

  他语声才落,颜晖辛便觉一阵法力上身,迟疑了一会儿,便由得其挪动身躯。

  他只觉眼前景物一变,便已换了一处地界,可当他打量四周时,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

  此刻正南方向不出一里之遥,正有一道如虹剑光朝着他这处直直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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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杀之剑

  那年轻道人飞上天穹,在云上一立,对着张衍言道:“来人可是溟沧派门下?”
 
  张衍也把遁光缓住,看了过来,道:“尊驾何人?”
 
  那名道人一笑,微带几分面对晚辈的傲气,负手言道:“我乃元阳派丁群,与你派中陈子易乃是旧识,听闻你乃是溟沧派今日十大弟子,那当唤我一声师叔才是。”
 
  张衍略略一思,陈子易之名他倒也是有所耳闻,此人乃是昔日十大弟子之一,入道只比齐云天稍晚,只是两百余年前溟沧派那场内乱,此人已是被凶人一剑杀了。
 
  非但是此人,与其同辈的世家十大弟子,亦都被其斩杀殆尽,到了而今,尸首恐怕都已朽烂了。这人不知此事,当是溟沧派内乱之前便被九灵宗“请”去了,便笑言道:“凭你不过一区区牵线木偶,邪魔妖灵,有何资格做我尊长?”
 
  丁群大怒道:“你师傅何人,便是你溟沧派师长前来,也不致对我不敬。”
 
  张衍哂然一笑,哪怕这人真是与溟沧派中师长有交情,张衍也不放在心上,言道:“我不管你从何而来,也不管你昔日是何身份,只是看在你神智尚算清明,才与你说上两句,若是识趣,便就让开去路,任我去斩灭妖魔,如是阻挡,不外一并杀了而已。
 
  丁群听了此语,登时怒气盈胸,不过尚算冷静,寒声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替你长辈教训教训你,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张衍懒得再与他多说,把袖一挥,剑光忽起,疾利斩来,丁群呵呵一声冷笑,顶上三团罡云一振,落下一缕金气,倏尔凝聚成两道剑芒,一道往空中抵挡剑丸,一道还手杀来。
 
  张衍虽是言语中排贬此人,但实际却从未曾看轻对手,出手之后,身上道术法宝隐隐欲动,只待合适机会放出。
 
  然而此人竟然只以金气迎敌,连脚下剑盘也不曾用出,立知是其托大了,哪里还会客气,先是发一道神雷轰开那杀来剑气,随后陡得发出一声大喝,其声响遏行云,半空中剑光一分,倏尔化作三十六道,齐头杀来。
 
  此人能被颜晖辛此刻请出对敌,安是有不凡之处,若是一击不死待其反应过来,也是一桩麻烦,因而他一抓到破绽,立时便使出了最为迅快的手段。
 
  丁群哪里会想到张衍飞剑之术如此犀利,在他认知之中,溟沧派固然是有几名剑修,却也不见得如何高明,他连少清弟子也是会过,哪会把一名后辈放在眼中?
 
  可此刻一见三十六枚剑丸破空斩至,锐气寒光,直逼眼眉,心中顿时大惊,本能一催法力,罡云之中立时飞出成千上百道剑光,好似暴雨逆流。
 
  张衍微带冷笑,运使剑光在剑气之上狠狠一绞,已是把这卷狂流截断,剑光一散,分作左中右,向下斩去。
 
  颜晖辛在后观战,他本是期望丁群能够建功,可此刻却看出其露出了破绽,心中暗凛道:“留在这里却是不妥,若是丁群胜了,倒也好说,可他若败了,我岂不是要不被他连累?不如先行走脱。”
 
  这个念头一起,他闷声不响地驾起一道遁光,头也不回飞身离去。
 
  丁群此时又惊又怒,哪敢再看轻对手,他深知一旦被一名剑修压制住了,多半是死路一条,因而半分不让,大喊一声,竖起二指,向外一点,一道昂扬劲烈的金气刺破青天,将正面袭来的剑光都裹了进去,冲得来势一缓,他另一只手自袖中里探出,五指一张,现出一团白烟,阻住了另一处绕袭过来的剑光。
 
  至于最后一路剑光却是无法可想,因而他唯有将全身法力逼出,死命维持护身宝光,五道剑光须臾斩至,与宝光一碰,竟发出铿锵之音,可一连串声响过后,却也未曾破开。
 
  丁群修得元阳派中一门几乎无人练成的神通,名为“鉴真灵目”,能于斗法之中窥破道术真伪,察知其威能高低,此法再配合一身极为高明的元阳剑术,对敌之时每一分法力都使得恰到好处,是一名能把攻守之势发挥到极致之士,非但如此,寻常魔宗道术在他面前多半无有隐晦可言。
 
  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颜晖辛之师为除了这名对魔宗威胁极大的弟子,才设局把他引了来。
 
  他现下只看了一眼,就已是判断出此剑光不及少清剑术,况且他这护身室光乃是用庚金精气祭炼过的,自问不是十余剑光可以奈何得了,现下一试,果然证明他判断不差。
 
  张衍手段众多,远不止一门杀敌之法,而今飞剑之术尽管不能克敌,但实质已是还把丁群牵制住了,于是把袖一挥,三百余颗幽阴重水轰然一声,洒了出来。
 
  丁群眼中幽光一闪,看出这不起眼的重水实则暗含莫大之威,心中也是大急。他为抵挡剑势,已是使出了浑身本事,此刻再也抽不出手,如有法宝在身,倒是可以抵挡,可他因是自愿上得灵幡,是以在囚居之前,早已将随身之物尽数留给门中弟子了,袖囊之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危急之际,他狠心咬破舌尖,“噗”地一声,拼着损伤元气喷出了一口精血。
 
  那血雾之中含有他内炼的一口精元罡煞,比他本命法剑也是差不了多少,此刻一冲,不出意料的将幽阴重水挡了下来。
 
  他因对自家判断极为自信,是以瞥过一眼之后,便不再细看,转过了目光去。
 
  可就在此时,却有一滴阴晦如墨点的重水轻而易举撞开精血,直飞而来,砰得打在了他护身宝光之上,顷刻间砸了个粉碎。
 
  遭此猝然一击,丁群浑身一震,在云上一个趔趄!舌伤鲜血溢出了嘴角,心中大叫糟糕。
 
  尽管有“鉴真灵目”,可三百六十五滴重水之中,唯有一滴是玄冥重水,混入其中之后,他仓促间也是未曾窥破,被其漏了进来。
 
  此一招失策,本是抵挡剑光的法力立时被破,三十六道剑光再无阻挡,立时杀入进来。
 
  丁群再如何善于应变,到了这一步也是束手无策了,想想自己这两百多年来为亡妻能够转生托世,弃了元阳派真传弟子不做,上得幡旗做人傀儡,眼见当要出头,却要命丧在此,不禁心生悲哀,这时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怨愤念头,在心中言道:“我纵是要亡,也要拖此人陪葬!”
 
  这想法一出,心中戾气大起,他如困兽般一声嘶吼,向天一指,一缕精气冒出,仔细看去,似是一把不足半指长的晶莹小剑,纯犹精气凝聚,出了指尖之后,就一闪而逝,不见了影踪。
 
  丁群才做完这一动作,头上剑光如瀑卷下,顷刻间就将他乱刃分尸,再一旋绞,斩成不知道多少块细碎血肉,纷纷洒落。
 
  相隔张衍不过十数里,有两道剑光飞渡,正是元阳派杨氏夫妇二人,杨璧忽然惊咦了一声,停住遁光,转首一望,诧异道:“夫人,莫非是为夫感应错了,那等气息,岂不是我元阳派的本命法剑?”
 
  朱欣也是奇怪,道:“夫君因是未错,妾身也有这等感应。”
 
  两人对视一眼,杨璧沉声道:“过去看看。”
 
  元阳派中本命法剑,他这一辈之中,能练成之人也不过寥寥几人,此刻应还在闭关之中,若是长辈,无有符诏,也不可能来此,但要说他派弟子能习得去,也是绝无可能,多半因是魔宗门下搞鬼,因而两人决定前去看个究竟。
 
  张衍将丁群杀死之后,却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心神并未放松,仍在那里全身戒备。
 
  忽然间,有一股阴寒之意笼罩上身,整个人似是坠入了冰窖之中,就在此时,一声清吟,乾坤叶忽然自眉心之中飞出,主动往天中一把精气汇成的小剑迎去,然而这把小剑似是虚影,从此宝之上毫无滞碍地穿了过去。
 
  张衍反应何等敏锐,就在乾坤叶飞出一刹那间,已是将小诸天挪移遁法运起,顷刻间挪去数百丈外,那小剑毫无道理的一个掉头,依旧往他这处刺来。
 
  张衍目光微凝,他能感应到,如是任由此物袭上身,定是能将自己杀死。
 
  自斗剑以来,他尚是头回见到对自己性命有如此威胁之物,因而停也不停,连连施展神通,身形在虚空之中接连消失出现,也亏得他法力深厚,居然一口气挪出去了二十余里,仍是法力未衰,可尽管如此,那把法剑却还是不依不饶,跟着过来。
 
  此剑乃是元阳派修士的本命法剑,是由自身精气神汇聚而成,通透澄澈无比,为无形之物,一剑斩去,便循着气机而走,如附骨之疽,被追索之人就是逃去千里外也是无用,若无破法,必被杀死。
 
  这一剑丁群临死前含忿而发,与原本纯粹无比的命杀之剑相比,已是稍有不同,是靠着一股沾染了魔意的戾气支撑,只要气机不消,此剑便不会散去。
 
  张衍在这等性命攸关之际,仍是冷静无比,仗着挪移遁法,在半空之中闪游躲避,只是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念头转了下来,暗忖道:“天下万物皆有破法,此物似是精气杀意汇聚,如是这样,倒可用那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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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寸阴若岁

  洛清羽听杨璧问起霍轩,笑着说道:“霍师兄想来路上应是遇到敌手了,是以迟迟未至。”
 
  杨璧诧异道:“既是如此,为何两位不寻去施援?”
 
  洛清羽很是轻松地言道:“霍师兄为我溟沧派十大弟子之首,法力神通还胜过我和钟师兄,他当能应付得了对手,且我已去了飞书联络,相信再等候片刻,自会到来。”
 
  杨璧不解道:“要是霍轩道友遇上魔宗弟子围攻……”,钟穆清把目光转来,淡淡说道:“霍师兄又并非蠢人,如遇围攻,岂会不来金剑求援,越是无有消息,便越是说明无事。”
 
  杨璧听他言语中似是有讥嘲之意,不禁稍露尴尬之色。
 
  洛清羽看出他的不自然,笑了一声,道:“先前我见四派道友一齐上得这星石来,两位一路行来!莫非不曾见得其余几派道友的影踪么?”
 
  杨璧叹了一口气,道:“不瞒诸位,我与夫人到来不久之后,便撞上了冥泉宗弟子风海洋,我二人与太昊、骊山、南华三派弟子联手围攻,本以为定能拿下此人,却不想这人道术神通太过惊人,法力又高,除我夫妇之外,其余三派道友……已是非死即逃。”
 
  这话一出,倒是引得在钟、洛二人都是露出惊讶之色,张衍也是眼芒闪了一下。,钟穆清皱眉道:“风海洋有如此厉害?”
 
  杨璧极是认真地言道:“在下不曾有半点虚言。”
 
  朱欣见溟沧派诸人皆是不说话,显是对此事还是有所怀疑。
 
  她知晓似溟沧这等万载大派出来的弟子,纵然言语之中对待他们二人还算和气,但未必会如何看重,是以连带说话分量也是轻了许多,不由一叹,亦是站了出来,言道:“我夫妇虽比不上诸位道友法力神通,可也绝不会故意抬高此人来遮掩自家不力。”
 
  洛清羽轻轻一笑,道:“杨夫人,你与杨道友也是元阳派高弟,我师兄弟几人自是信得过的,贤伉俪既是与此人斗了好些时候,不妨将此人神通道术说来听听,若下回我等也撞见了,也不致乱了章法。”
 
  杨璧连忙言道:“理所应当。”
 
  而今玉霄派弟子尚不知在何处,少清派荀怀英也不见踪影,眼下看来,唯有靠着溟沧派,才有夺得钧阳精气的可能,因而并不隐瞒,当下就将斗法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风海洋诡异莫测的替死之法,更是反复了提了几次。
 
  洛清羽与种穆清神情中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若是不能破去那替死之法,便是他们遇上此人,恐也有没有太过好的对付。
 
  张衍听了之后,则是暗忖道:“四派弟子只是遇上了风海洋一人,那倒是有趣了,浑成教卢穆秋方才从此处逃去,九灵宗颜晖辛气血魄高若望已是为我所斩杀,霍师兄迟迟不至,此刻应也是遇上了魔宗弟子,与他对敌之人,想来不是那尉迟云就是那徐娘子了。”
 
  星石西北方。距中路约四百里外,徐娘子站在一株白玉灵芝之上,她双手握着一只六孔陶埙,放在唇边吹奏,十指如舞,弹起按落,可每次吹动,皆无声息,只是冒出一缕缕氤氲云烟。
 
  此为元蜃门神通,名为“寸阴若岁”凡被此气笼罩入内,无需侵体,神念交感,必被拖入蜃境之中,营造出种种幻梦,使得人神智被迷,元气渐失,直至一身精气神魂尽皆丧去。
 
  更为高妙的是,此术非但可引动对手七情六欲,更可幻化出一个个强大敌手,上去与修士展开对攻,若是被幻象中人杀死便会被夺取一部分法力精气,化为施术者所有。

  这团云烟此刻笼罩了足足百余里方圆,以徐娘子胸中练就的一口蜃气,尚还不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全是依仗着手中这只门中赐下的宝埙方能做到。
 
  蜃气之中,霍轩闭目而立,身躯如标枪以一般笔直,他意志尤为坚定,已是连败三名幻聚出来的强敌,此刻已与第四人动上了手。
 
  徐娘她此刻汗水淋漓,气促嘘嘘,面上苍白,浑身都在轻轻垩颤抖,显是法力行将枯竭。
 
  幻境之中比拼,并非对她无损,幻象每被杀死一个就等若斩去她一部神魂,若眼下这人再被杀灭,她即便不死也是油尽灯枯,无有还手之力了。
 
  只是令她更为不安的是,自己已是堪堪撑过了半个时辰,但心中却还不得丝毫感应,不免心头焦急。
 
  自香囊中摸出一枚红色丹药含在舌下,稍稍提聚了一点精神,便在心神之中呼唤起来。
 
  只是过去半盏茶的工夫,却仍是不得回应,正在她犹豫是否不管霍轩,自己先自撤走之时,却听卢穆秋疲惫在心中响起,言道:“为兄才从险境,徐师妹且再坚持片刻,待我做法将你挪来,”
 
  闻得此言,徐娘子美眸一亮,整个人稍稍振作了几分,轻叱一声,将法力再压榨了几分出来,鼓腮一吹,又从宝埙之中逼出一缕灰白蜃气,往气雾之内融入进去。
 
  过得十几息,就见一面幡旗自天而降,在她身前五丈之内飘摇招展,内中门户大开。,徐娘子心头一松,只要入得此旗中,就无需与面前这名大敌交手了,只是此时不可立刻退走,否则霍轩一旦从幻境之中醒来,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杀她,如是与此人正面相斗,自己绝然不是对手。,她蹙眉思忖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双足一踏,脚下雪玉灵芝飞起,默掐了一法诀,这灵芝倏尔拔高,芝盖亦是越长越大,到了百丈大小方才停下。
 
  见芝上绕云喷雾,放出湛湛祥光,她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有此宝物遮挡片刻,哪怕霍轩杀破蜃境而出,自己也当可无事。,这枚血芝是她一好友相赠,跟随在此足有百年,有清心凝念之效,对修行大有裨益,危急时刻还能抵挡法宝侵袭,平日里极其喜爱,要是她尚有法力在身,定是要带着一起走了,就这么舍弃虽有些可惜,但却总比自家性命丢在此处要好。
 
  最后恋恋不舍地忘了这宝芝一眼,她站起身来,将最后一点法力运起,撤去神通,借罡风飞起,就纵身往幡旗之内投入。
 
  只是她还未到得那幡旗之前,却听耳畔传来一声清越声响,贯入进来之时,虽不尖利,但头上却似是被重锤猛击了下,惨叫了一声,眼耳口鼻内都是喷出了鲜血,仰身倒去。
 
  身躯还未坠下,就见自蜃气中飞来一支蟠龙金矛,如破纸一般从宝芝上一穿而过,再嚓得一声,从她右肋之下扎入,自左腰透出,矛身之上所携的巨大力量带着身躯横飞出去,直至钉在了一座峰岩之上,方才停下。,与此同时,那杆幡旗似被什么无形之物猛击了一下,旗面一抖,发出一声哀鸣,立时破碎而去。,千里之外一处高崖上,卢穆秋本是盘膝坐于地面,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沾满了前襟,不由惊道:“九岳清音?”,他捂着咳嗽了两声,面露苦笑,他这幡旗被破了去,短时内除自己之外,怕是再也施展不了那挪移神通了。
 
  蜃气之内,一道罡风在里徐徐旋动,所过之处,阴霾皆被吹散,浓雾也是渐渐消逝,霍轩双袖垂在两侧,自里缓步而出。
 
  他虽被拖入蜃境之中,但在此中走了一回,连续斩杀数名敌手之后,却是借此萍炼了意志,磨练了心境,反而得了不少好处。
 
  到了外间,他很是沉稳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并无敌手在旁,这才看向徐娘子方向。
 
  此女因被大日龙雀矛钉住,连元灵也是逃不出去!此刻还未曾身死她唇角鲜血挂下,美眸看着霍轩,凄然一叹,道:“若我不退,安知胜负?”
 
  霍轩沉声言道:“不过是做了一场好梦,又岂能乱我心境。”
 
  说完之后,头上金红罡云一旋,放出一团炙热灼火,轰的一声,落在那方山头之上,就将徐娘子身躯元灵一齐化尽。
 
  霍轩辨明方向,拔身一跃,立化一道烈烈金火,破空纵掠,往星石中路飞驰。
 
  他行有一刻,忽见前方飘来一封飞书,立时顿住,伸手接了过来,拆开一阅,点了点首,随手把飞信毁去,再把遁光再度展开,继往前行,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就见前方出现一座山水秀绝的飞峰,几个熟悉人影皆是等候在那处。,他正要上前打招呼,耳畔忽闻大声,似是万潮奔流,他诧异转目看去,却是目光一凝。
 
  星石东南之处,有一道黑水浮起于天表之上,无数千百丈大小飞峰随之狂转舞动,望去有如暴风之中的沙砾一般,还有一道道的乌光四散飞出,声势极为惊人。
 
  霍轩神情凝重无比,此等异象,分明是有人功行大进,突破关碍,是以引动了此间灵气暴垩乱,而玄门弟子破境时断无这等凶暴之象,因而对方只能是魔门中人。,他看了看那一道漆黑如墨的滔滔惊空长河,已然知晓此是何人。
 
  “风……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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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镜光照敌

    霍轩再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猛地一沉,立刻纵身飞去,还未到得峰上。.他远远瞧了一眼,双目顿现亮芒,暗道:“原来两位师弟与张师弟在一处,还有元阳派杨氏夫妇也是在此,甚好,如此尚还为时不晚!”

    张衍忽有所觉,转首一看,见天空行来一道金红遁光,须臾又落在峰上,笑道:“原来是霍师兄到了。”

    众人也是瞧去,见果是霍轩到来,不觉都是欣喜,纷纷踏云而起,上前见礼。

    霍轩忙逐一还礼,又互叙了一番别情之后,便道:“诸位,想来方才那异象也是瞧在眼中,由那灵机外象之上判断,当是冥泉宗风海洋踏入三重境内,霍某以为,此人多半是借了钧阳精气之助,方能有此突破,如此看来,那钧阳壶极有可能在此人手中,当趁其方才破境,功行未稳之际,设法诛杀,除此大患才是。”

    他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充满杀气。

    听他如此一说,洛清二人似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凛。

    钟穆清沉吟了一会儿,赞同道:“霍师兄所言不虚,若是钧阳壶果真在此人手中,当速击之,迟则有弊。”

    张衍暗自点头,霍轩不愧坐到十弟子首位之人,只一眼就看到了此事的要害之处。

    朱欣却是有些不解,私下里问道:“夫君,就是风海洋有了元婴三重境的修为,可有如此多玄门高士在此,当也无惧与他,霍真人为何如此急切,如是与玉霄、少清两派道友会和之后,再去斩除此人,岂不把握更大?”

    杨璧叹了一声,眉宇中有几分忧色,摇头道:“非是如此简单,霍道友所虑极有道理,此回可真是有些麻烦了。”

    霍轩转首过来看着张衍,神情很是郑重,道:“张师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只他们三人前去对阵风海洋,他并无十分把握,可有张衍相助的话,那成算便大大增加了。

    只是而今张衍除了溟沧派十大弟子之外,还有着另一重身份,乃是瑶阴派太上长老,他倒也不可强求。

    张衍微微一笑,道:“霍师兄所言乃是正理,钧阳壶若是在这人手中,试问此间又有谁人能独善其身?”

    霍轩一听这话,就知张衍与他一般,已是看出了此中关键所在,不禁缓缓颌首。

    杨璧本来有些犹豫,一番思量之后,也是下了决心,赶忙上来,拱手言道:“在下夫妇二人,也愿同几位道友一同除魔卫道。”

    霍轩欣然点头,道:“好,杨道友夫妇如愿出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环目一扫,又道:“诸位,迟则生变,且随我速速前往,共诛此魔!”

    说完之后,他当先祭起一道金光行去,众人也不迟疑,亦是纷纷驾起遁法,随后跟上。

    张衍略略一思,他本想用濯月镜先行探查一番,不过唯恐打草惊蛇,便弃了这个念头。

    自袖中取了一封飞书出来,以指为笔,运玄功写了几字,就发了出去,随后驱动一道剑光,片刻间就追上了众人。

    一行人飞驰之时并不甚急,谁也难说风海洋会不会反过头来寻他们的麻烦,故而都很是谨慎。

    溟沧派诸人虽有大巍云阙在手,若是放出,也不惧强敌来犯,可有一利就有一弊,维系此物需耗损大量法力,无有了攻敌之能不说,更是驰动缓慢,对擅长飞遁之士而言,有如龟爬,因而不到紧要关头,无人愿使。

    六人行有大半个时辰,便到了方才那处灵机搅动之所,知是可能会面对风海洋这名大敌,是以并不分开,合于一道,小心在四处搜寻,只是待搜遍周遭所有飞峰碎石,却发现此地渺无人踪,想是此人早已去得远了。

    霍轩暗暗一叹,这是他最为担心之事,风海洋若是愿意与他们一行人正面相斗,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惜事与愿违,这个机会错过,再想杀此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神情异乎寻常的凝重,沉声道:“诸位,自此刻起,当要小心了,万不可单人独行。”

    风海洋看去只是提升了一重境界,不过是道行增进许多,应还不是众人联手之敌,但事情绝不是如此简单。

    此人现在完全无需与他们正面交手,只要躲在一边修炼便可,以这里的灵气,其功行势必一曰高过一曰,直至拉到大玄门一方再也无法抗拒为止。

    反而因钧阳壶握于此人之手,这就逼得玄门中人要么选择上去与其一战,要么承认斗剑失败,可谓占尽了主动之势。

    张衍思忖了一番,突然言道:“霍师兄,以在下之见,我等还有机会。”

    “哦?”霍轩精神稍振,道:“还请张师弟讲来。”

    张衍笑道:“风海洋此去,不见得是为了躲避我等,若我是他,当会去寻落单的玄门同道下手,是以他亦有可能是去找少清或玉霄两派道友的麻烦了。”

    霍轩缓缓点头,赞同道:“师弟此言有理,只是我等不知那几位道友身在何处,分头去寻,也是不妥,如之奈何?”

    张衍笑道:“无妨,我有一面宝镜在手,可探查数百里内诸物影踪,只是方才唯恐惊走了风海洋,反而不美,是以未曾拿出,现下到可一用。”

    说话之间,他便将那面“濯月镜”取了出来。

    霍轩不禁大喜,道:“有此一物,我玄门还有胜望,还请师弟快些施法。”

    张衍持镜在手,先是对准了北位,稍稍一运法力,立时有一道镜光射去,上下一扫,探看了约有一炷香,却未曾见有任何一人影踪,便又对着东位一扫,仍是无有一人,于是又转到了南面,扫到半途,却猛然见有一道刺目光华闪起,以至那镜中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一转念,猜出应是周煌做得手脚,不过他不以为意,笑了一笑,略了过去,再往西侧转去,这回却是有所发现,见其中剑气纵横,争斗正烈。

    他凝神一看,道:“是荀真人,看那情形,他似有正与骸阴派尉迟云斗法之中。”

    把镜光再是偏了两偏,却发现一道淡淡黄烟在向前遁去,不仔细看,绝难发现,他眼睛微眯,道:“诸位请看。”

    只是他语声才起,那黄烟似也有所察觉,立时轻轻一黄,忽然消隐无踪。

    然而众人虽只此惊鸿一瞥,却也立刻判断出来,风海洋果是如张衍所言,正要前去夹击荀怀英,这名少清弟子若亡,那玄门这边可就损失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战力了。

    霍轩沉思片刻,抬首看向张衍,认真言道:“张师弟,你在我等之中遁法最佳,又有宝镜随身,不若有你先行一步,驰援荀真人,我等随后便至。”

    张衍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拱手道:“诸位,我便先行了一步。”

    言讫,他飞身一纵,驾剑芒纵入云霄深处,往偏西方向赶去。

    张衍心中清楚,风海洋被这镜光探到,不见得再会执意去取荀怀英的姓命,或许会提前退走,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那便是其转去寻周煌的麻烦。

    如当真是这样,那就证明他心中所想,魔宗修士亦有探查众人影踪的神功或者法宝在身。

    至于周煌的生死,方才若是不反制镜光,碍于同有大敌在侧,他倒也不吝对霍轩等人提上一句,现下只能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此刻星石偏南方位,周煌将悬在顶上的“濯曰镜”一召,收入了掌中。他冷笑了一声,方才那一道镜光过来时,他便察觉到是张衍在搜寻自己所在。

    虽不明其是何目的,但他也不想使得自家行踪就这么轻易暴露了出去,因而立即用手中之镜反照回去,这两镜本是一对,曰镜对月镜有克制之能,轻而易举就使其无功而返。

    周煌看了看周围,抬手持镜,对着一处方位晃了一晃,即刻有一道镜光射去。

    尽管同门皆亡,眼下只一人行走,但因自恃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他倒也并无什么顾忌。

    仔仔细细看了有小半个时辰,周煌却是未有任何发现,暗道:“我一路行来,仍是未曾寻到钧阳壶的踪迹,此物莫非真是已被魔宗修士取了去不成?”

    他不觉皱起眉头,要真是如此,那倒有些麻烦了。

    方才风海洋成就元婴三重之时,其所展现出来的异象搅动了大片灵机,他虽未曾看见,却也是远远感应到了,自忖此宝如若落入此人之手,绝无可能以自己一人之力抢夺回来。

    但与另外几派玄门弟子联手,他也并不愿意,仔细想了一番之后,暗道:“霍轩,荀怀英等辈要取那钧阳精气,定会与魔宗修士撞上,我也无需急切,可到那时再行动手。”

    正在他思索之时,却忽感有异,似有一股阴寒之气侵入肌骨之中,猛然转过身来。

    面前百丈之外,一道黑水长河忽然自虚空之中浮现出来,水上站有一人,黑发披散,黄袍罩身,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头上居然半朵罡云也无,见他看来,打了一个道揖,道:“周道友,风某特来取你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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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元婴法身

    “元婴法身?”

    周煌心中一震,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风海洋这是已元婴法身飞遁至此。.

    若是说先前他还自认可压过风海洋,此刻却是毫无信心,后者破境之后,无论道行、法力、神通皆当在他之上,如是正面斗法,绝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够抗衡,是以只在其说话之时,他当机立断,祭动“周天方寸”之法,往外挪移而去。

    元婴三重修士能困锁天地,通常而言,修士挪移遁法再是如何高明,在其面前也是无用。

    然而周煌毕竟玉霄派出身,尽管乍遇大敌,可却并未有半点慌乱之色显出,反而冷静判断出来,风海洋固然是法力大进,但这短短时间内,想要把这门法术做那圆融纯熟的地步,定还不能,只要自己动作够快,还是有把握能够脱身出去的。

    正如他之判断,此回展动遁法,可谓顺利异常,并未遇上任何拦阻,瞬息之间,便去了千丈之外。

    不过如此尚还不能说是摆脱了危机,元婴法身并非血肉之躯,乃是修士元婴及一身精气显化,飞掠之时行如轻虹,快似疾电,神通道术不但可信手拈来,其威也远胜寻常,再加上冥泉宗那诡秘莫测黄泉遁法,用不了多时就能追了上来,一味逃跑反而无助脱身,只会败亡更速,是以周煌在祭动挪移神通的一刹那间,就已将暗中将“灵枢大玉清光”运起,只待这名大敌追至近前,就予以其迎头痛击,便是不能杀死,只要将其击伤,自己也能够从容退去了。

    他的盘算打得确实不错,若是寻常对手,看他一语不发便就逃窜,定会以为已然丧胆,想也不想便会追了上来,不备之下,倒是极有可能给他得手。

    然而风海洋却是不同,虽此刻法力道行皆远高于他,却还是异常谨慎,竟是不曾立刻冲上。

    看他如此,周煌哼了一声,知晓是自己算计不成,立刻弃了这个念头,祭起遁光,全力奔逃。

    风海洋把法身一震,化为一缕淡淡黄烟,只在后面远远吊着,并不急于上来。

    两人一追一逃,远远看去,似如驱赶猎物一般。

    周煌眉头皱的极紧,他哪里能不明白风海洋的打算,这分明是想消磨他的法力,于他精疲力竭之时再上来动手。

    可他明知如此,却也别无选择。

    风海洋天地禁锁之法纵然尚不纯熟,但自己只要一个不小心,被困入其中,就休想再能出。

    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法子,要是能在法力耗尽之前,与玄门之中另几名修士汇合,当能避过此劫。

    周煌脸色变得极不好看,自入道以来,他何曾这么狼狈过?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百倍奉还。

    然而就在他以为风海洋会一直这么跟随下去的时候,却见那道黄烟猛然一窜,竟是飞速上前,两人间的距离,眨眼就缩短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他身侧百丈之内,竟自虚空之中陡然浮出一只古怪魔头,直奔他面咬来。

    这魔头看去狰狞异常,也不知有何能耐,魔宗奇诡道术极多,防不胜防,周煌哪里敢贸然碰上,想也不想,立时祭动“周天方寸”之术,再次闪躲。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这魔头居然掉头一转,咔的一声,咬在了那浮于身侧的“濯曰镜”上,死死不放。

    此举他并未预料,再想阻止已是不及,随着身形挪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宝镜被夺了去。

    直到在千丈外再次现身时,周煌脸色阴沉无比,他已是明白了过来,风海洋从一开始就在打这面宝镜的主意,此物一失,他想要与其余玄门修士汇合的可能,就极为渺茫了。二人虽还未曾正式交手,但其实他已是输了一招。

    同一时间,星石西位。

    荀怀英把手一指,一道难以捉摸的剑光飞去,到了远空之中,忽然隐去,于数十丈外浮现而出,此刻已然是追至白衣修士一名匆匆逃窜的身后,光华一掠,就将此人从头至脚剖成两半,那剑光嗡嗡一声疾颤,一个跳跃之后,又纵回了其身侧,化一缕清光飞驰回旋。

    他平静往天空望去,那里又出现一名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修士出来。

    若是寻常修士斗到此刻,杀了成千上百次,仍是无法杀死对手的话,恐是早已灰心丧气,提不起半分斗志。可他面上神情却仍与动手之初一般,并未生出任何变化,亦不见丝毫急躁,似乎其心中深信,只需一剑一剑一斩杀下去,必能将对手杀死。

    尉迟云悬立高空,他脸颊肌肉僵木,看不出有什么喜怒来,但眸光中却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似这等坚定无匹,如山岳一般的心志,他心底之下也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战栗之感。

    此来六名魔宗弟子,除风海洋外,多是在百多年前便已被门中挑选出来,虽并不见得在同辈之中实力最为强横,但每一人必有一门道术精研极深。

    似尉迟云,这百数载以来,专以修习这门白骨兵替死之术,将其余道术一概弃了,出来斗剑之时,又得六大魔宗长老一起施法相助,可以说是六人之中最难杀死之人。

    可战至而今,已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原本带来的三万阴煞白骨兵,已是被荀怀英杀去两万余,要想如原先所想般坚持三个时辰,果是极难。

    尉迟云却也不是墨守成规之辈,风海洋虽言及拖住此人,但他并不是只守不攻,也曾设法反击,怎奈无论法宝还是道术,只被那道剑光一斩,必被杀破,从无例外,故而只斗了一刻之后,他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以阴煞白骨兵与此人纠缠。

    可此术虽很是玄妙,却不是没有缺陷。

    这三万阴煞白骨兵中,有六具是他自身精血元灵所汇,替死之际,亦有会显现而出,可此六具阴兵哪怕被斩了去,他自家也并无感应,要是皆被除灭,他也是一样身死,故而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就是毙命之时。

    可以说,这门神通全看修士自身运数与道术浸银深浅,他能撑到如今,已是不易了。

    骸阴宗开派数千年来,亦有前辈运气不好,被人斩杀六次便即身亡的前例,是以替死之术施展越多,对他越是不利。

    就在三刻之前,卢穆秋“心影同照”之术也是莫名断去,恰巧亦在此时,有一道烁亮光华自天地之间照过,倏尔闪了过去。搅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似这等情形,不是卢穆清被杀,就是原先布置出了变故,他虽表面上未现出什么慌乱之色,但却也在认真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无有了“尺幅万里”之术,想要从少清剑修手底下逃走,那是难如登天,但他以替死术为凭,若是一心要跑,也未必想不出办法来。

    此时他心头一震,却是见方才派去的一具阴兵又被斩杀,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忙把法诀一运,大袖一挥,一座飞峰之上,一股白烟腾起,随后在空中聚拢,突然出现三十六团阴气浓云,自里各自走出一人,每一名皆是长得一模一样。

    斗法到此,尉迟云尚是首次以一次唤出如许多的白骨阴兵。

    荀怀英眼中迸发出一缕寒光,他心境通透,感应敏锐无比,立刻察觉到,这名敌手心中已起退意。

    不用多想,不是其白骨替死兵已是不多,便是另外生出了什么变故,以至其无法再与自己缠斗下去。

    果然,这三十六人齐齐一声,有十二人主动向他扑来,而剩余二十四人忽然起身飞纵,朝三个方向飞去。

    尉迟云此举也是赌命,以骸阴派中法门,其中只要有一具阴煞白骨兵逃脱,他便可能安然离去,可若他运数不好,那三十六兵中正好有那六具精元附躯藏于其内,那他即刻就要魂飞魄散。

    荀怀英把剑一摆,一道弧光飞出去百丈之远,来回一扫,就将飞来的十二名尉迟云横斩两段,而后化剑纵起,先去到南面角上,又是一斩,聚在一处的八具阴兵便一齐授首,随后再往东处去。

    片刻之后,这一道匹练般的光华已是转了大半圈,往最后一处方向折去。

    而此刻正北方向,张衍正驾剑光飞渡重云,少清剑术犀利无比,声势也自非凡,他尚未接近,已是远远见得那冲霄剑气,于是把遁光一压,不急着冲去,而是先看几眼,把袖一挥,将剑丸化开散去,布去四角,而后把镜光拿起,朝着各个方向来回一照。

    风海洋究竟会如何取舍,全是其一念之间,或许此人并不去找周煌,而是将计就计,在这四周暗伏下来,伺机袭杀自己,这可能也不是未有,反而荀怀英那处不必着急,故而他据举动从容,镇静不迫地查探了一番。

    不一会儿,他便确认无碍,将宝镜收起。

    这时他心中忽生感应,抬头瞧去,见前方飞来数人,俱是白袍高冠,不但衣饰一般,连形貌皆是相同,仿若孪生兄弟,他笑了一笑,两只大袖往后一甩,负手而立道:“尉迟道友,看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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