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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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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清气笼山明灵机

    张衍翻开书册,目光看去,见前面几页,却是沈崇粗略自述。

  沈崇十余岁时开始修道,四十六岁时凝化二品金丹,到得两百岁时修成元婴,在七百一十二岁时成就洞天,不同于其他同辈,此后两千余年间,有多数时间却是在外游历,到了临去飞升之时,才回转门中,写下了这册手书。

  不过短短数百字,一位飞升真人一生修道经历便尽数呈现眼前。

  许是此书留给门内后辈参详的缘故,那一段关于自身如何证就洞天的过程,他写得尤为详细。

  更为难得的是,还在下方注明了其所知晓的数种成就洞天之法,并罗列出了种种优劣短长。

  张衍看了下来之后,也自觉获益匪浅。

  可再往后看时,连续数十页,皆是一片空白。

  他放下书册,思忖内中当时另有玄妙,当是自己修为还未到家,尚还无法看透,但他却不是不急,有此书在手中,且待日后再慢慢参悟就是了。

  把书册重新放入木盒中,一拂袖,将之收入囊中。

  收拾妥帖后,他略一沉吟,起指虚点,凝气画符,随后再是一推,隔空传至汪氏姐妹二人手中,道:“你二人此回做得甚好,此法是为师以九数玄经推演得来,此先得此传授者,也只雁依一人而已,现下便传与你二人。”

  破壳一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汪氏姐妹二人丹成四品,先前破壳之法是张衍自经罗院中得来,而此法却是以残玉推演而成,更多不少变化法门。

  两姐妹得了这道法门,都是欣喜,入手之后,细细一番体会,便就了然了其中变化。明白此法若是能沉下心修持圆熟了,破开丹窍轻而易举,都是拜谢道:“多谢恩师赐法。”

  张衍笑着颌首道:“回去好生参研,到那破壳之时,为师自会再为你二人护法。”

  两姐妹口中称是,再是俯身一拜,就双双退了下去。

  二人走后,张衍唤了景游过来,道:“门中可是来了外客?”

  景游道:“回老爷,锺台派近日将那淳于季几人驱赶到了海上,东胜北地已是此派一家独大,为示庆贺,便摆宴招待各派修士,山下来人,就是请老爷前去赴宴的。”

  张衍又问道:“来了哪几个?”

  景游回道:“共是两个,掌门夫人赵茹,哦,还有她长子杜时巽,也是一并来了。”

  张衍微微摇头,道:“不对,我观山下有三道强盛气机,除了赵夫人与杜真人,当还有一人。”

  景游忙道:“小童稍候设法前去打探。”

  张衍摆手道:“不必了。”

  他闭上双目,默默感应起来。

  随着他修为日益精深,如是用心查看,便能探得自身周围数里之内的气机。

  若是能修至三重,不拘何人,只要道行在他之下,一旦进了天地锁拿范围之内,立时就能被他察知。

  赵夫人和杜时巽二人气机自不必去说,一人如花绚烂,意蕴幽幽,一人刚烈勇猛,壮盛无匹,他自能分辨。

  而那第三人的气机却是耐人寻味了,波诡云谲,飘忽不定,难以捉摸,非自己熟识之人,可偏偏又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再转念一思,登时忆起,其与败亡在自己手中的邵中襄很是有些相近。

  一联想到此人出身,他大略也能猜出此人来历了,目光微微闪动,问道:“景游,近日东胜洲中,可有什么非比寻常之事发生?”

  景游摸着脑袋想一想,抬头道:“老爷,倒是有一桩,传闻那龙柱禁制渐失,底下露出了一处石府,锺台本要独占,可南三派亦是有心染指,怎么也是不肯答应,由此三派却是僵住了,至今也不曾查得里间究竟放置何物。”

  张衍听了这消息,把前因后果连起一想,大略也是猜出赵夫人此来目的,当非是为赴宴如此简单,便笑道:“来者是客,景游,你去传话,就说我今夜设宴,款待三位道友。”

  东胜南洲,大陈国,观潭院。

  镇门法宝“雍明井”摆在大殿正中,而门中四位元婴修士俱是围坐四周。

  掌院吴素筌此刻脸色凝重,看着身前三位阁主,道:“这些时日以来,门内中了瘴毒的弟子愈渐增多,昨日又有三名明气弟子毒发身亡,此些弟子虽是修为不高,可俱是我一门之根基所在,这般白白死了,本座也委实心痛,今日请三位师兄来,就是想商议一番,如何应对眼前这次难关。”

  他嘴上如此说,但目光却望着坐在自己对面之人。

  此人面白无须,貌有七旬,身着灰鹤大羽袍,手扶金铃竹杖,肩上蹲着一只独角妖蛙,脸上挂一副漠然神色。

  见吴素筌目光投来,眼皮一抬,把身子侧了侧,语气寡淡道:“师弟不必看我,我又能有何主意。”

  吴素筌道:“曾师兄说笑了,谁不知你在金谷池里炼丹数百载,炼得十炉悬阳丹,能护命保气,御抵外邪,拿出一些来赐予门中弟子,应是不难吧?”

  曾老道呵呵干笑两声,“我辛苦三百余年,也就这点家底,师弟又何必惦记?要说助长功行,疗伤续肢,还能帮得上些许忙,这解瘴毒实非我之所长,师弟可是找错了人也。”

  吴素筌却不肯就此放过他,又道:“既如此,那就不提解毒之事,师弟在这里向你讨个情面,借一炉悬阳丹与我,如何?”

  曾老道脸色微僵,十分不情愿地说道:“我那十炉药看似极多,可还要分给弟子及炼药的几位同道,留到手中的也无多少啊。

  不待吴素筌开口,他侧过头去,看向坐于东位之上的审楚鱼,道:“审师弟,听闻你请来了一位此中能手么?”

  审楚鱼老实言道:“是,这些时日以来如不是有章道友在,其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这不就是了,”曾老道把竹杖一顿,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有此人在,老道我就不必献丑了,正好我金池之中尚有事,就不与诸位师弟闲聊了,告辞,告辞。”

  他拱拱手,起得身来,急急起了一团罡风旋出殿门,转瞬间就飞去无踪了。

  吴素筌叹一声,指着殿外道:“他也算是恩师亲子,门中阁主,可私心怎得如此之重,全然不管门中弟子死活!”

  又摆了摆手,道:“罢了,指望他是不成了,审师弟,关于那瘴毒,章道友是如何说得?”

  审楚鱼神色严肃起来,道:“章真人有言,这瘴毒当地毒与一种奇毒混合而成,只是究竟是何毒物他也不甚明了,低辈弟子吸入几分,若不得解救,一二日内就有性命之忧,即便我等元婴修士,日积月累之下,侵染躯体气脉,也一样抵受不住,现下他还能解毒之法,到得那时,恐也无能为力。”

  吴素筌听得心惊不已,道:“这瘴毒居然如此厉害?”

  审楚鱼道:“此事做不得假,章道友无有必要骗我等。”

  吴素筌定了下神,道:“可惜章道长毕竟不是观潭院之人,对了,师弟你定要设法留住他。”

  审楚鱼点首,道:“小弟尽力而为,只是章道友那解毒药也不是凭空得来,亦需用灵药炼化,目前手边已是所剩无几。”

  吴素筌断然道:“尽我观潭院所能,有多少给多少。”

  观潭院实力在凤湘剑派下宗之中也算数一数二,举派有四位元婴真人,共是占得三座仙城,说这话自也是有底气的。

  审楚鱼却还是为难,“可炼药也需花费时日,最快也要一月,方能开得一炉,一炉也不过三十余枚丹药,我院中有数千弟子,怎又能照拂得过来。”

  吴素筌试着问道:“师弟,可否请章真人把药方让出?”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我观潭院也不白拿他的,亦可拿法宝灵物去换,就是功法道术也可商量。”

  审楚鱼还未说话,此时坐于西侧的那名阁主便开口道:“掌院,此法治标不治本,要根绝此毒,那那处封禁就绝不能再动了。”

  吴素筌为难道:“本座也有此意,可上宗有命,不得不为啊。”

  那名阁主又道:“那师兄可把门中弟子迁了出去,只我几人在此镇守即可,免得牵累这些晚辈。”

  吴素筌却是眉头大皱,平心而论,他也考虑过把弟子迁走,可实际却是无法做到。

  那处封禁自设法破解以来,为防消息泄露,举派弟子就皆在凤湘剑派严密监察之下,无有一个能够随意出去的。为防他们阳奉阴违,每月还有一名长悳老前来查视。

  那名阁主道:“小弟却有一法,既然瘴毒如此凶毒,不妨就把毙命弟子人数夸大一番,每月趁上使不在时设法转走几名,上宗长悳老莫非还去一一查证不成?”

  吴素筌一琢磨,有些意动,问道:“那,‘…,那些弟子又能送去何处呢?”

  那名阁主道:“可设法送至去几个交好门派之中……”

  他还未说完,吴素筌就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若是有人私下禀明了上宗,后果堪忧。”

  审楚鱼这时忽然神色一动,身子一挺,看向二人,道:“小弟倒是有个主意,此事不妨拜托章真人,小弟闻得他宗门在东胜北地,若是到了那处,上宗也是鞭长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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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千里胜歌旌三山较机心

      苦心、青宣两派修士一并同行,又有十来日,距离此次贺宴之处仅有千余里地了。

      众人到了此地,耳畔听得下方有鸣鼓奏乐,都是向下探望,可入眼却是云海滔滔,无法看透里内。

      何遗珠站在四海玉盘之中,目光投下,可亦是无功而返,他鄙笑道:“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说着,便起袖一挥,发了一阵罡风过去,欲要将这片云霭就此搅散了去。

      可这一施法,结果却是令他惊讶,那云团随是被他扫开,可稍分即合,又复了原貌。

      他稍稍皱眉,如此景象,当不是什么道术神通施展出来的,不是设了禁阵了就是用了什么异宝。

      茅无为这时来至他身侧,看了看道:“我闻轩岳门中有镇派法宝‘三岳镇气圭’,此宝可改换天象,许是此物了。”

      何遗珠赞同道:“有理,轩岳败北,那此宝应是落在锺台手中了。”

      许是方才动静惊动了里间之人,云雾忽向四面分出,有一驾飞舟自里飞出。

      锺台白长老站在舟首,远远对着二人一揖,笑道:“二位掌门恕罪,两位亲至,本该敝派掌门亲来迎接,只是来了一位贵客,一时脱不开身,只好命在下前来了。”

      何遗珠应听了,心下顿时有些不悦,他们二人皆是一派尊长,每一人身份皆不在乔桓隽之下,更休说两人齐至,而今只遣了一名长老来,却是无礼之极。

      他冷声道:“倒要问一句,哪一位有如此大的脸面,能叫乔掌门亲自作陪。”

      白长老笑道:“还能是谁人,自然是凤湘剑派陈掌门了。”

      何遗珠冷笑一声,道:“茅道兄,看来果然被你料中了。”

      茅无为一脸茫然,道:“我料中何事了?”

      何遗珠见他装糊涂。不由暗骂了一句。

      白长老对他不满恍若未见,拱了拱手道:“还请两位随我来。”

      何遗珠回去驱了四海玉盘,随其进了那云海中。

      行有数里后,眼前一敞,却见天高云矮,底下一副罗天帷幕,飘飘荡荡,波翻如海,将山岗大地俱是遮住,每每一晃。就有重重叠叠的灵光罡风舞起,乍然望去,怕不是要铺去数千里地。

      何遗珠不禁露出惊色来,道:“这。这是……”

      茅无为原本好似无甚精神的模样一扫而空,看着下方,若有所思。

      白长老笑指下方,道:“两位,这是物名曰‘胜歌旌’,我派覆灭了轩岳后。共搜缴仙城四十七座,得万余阵旗,此宝便用之合炼而成,可分可合。可大可小,大可盖地为被,小可入掌作帕,不过夫人舀入手中后,犹嫌不够气派,是以又用‘十方锦云丝’,‘同心翠海花’, ‘万笀金祥结’,指役千数女弟子齐心协力。在踏月织机上织造二十年。终得如今模样。”

      何遗珠与茅无为不禁对了一眼。白长老所说这些,原是用来做修士法衣法袍的,现在却用来炼了这一副旌旗。这份手笔看得两人都是暗自心惊,不觉都是想到,锺台此次究竟从轩岳派手中得了多少好处?

      容君重转生之时,原是想把门中库藏交由贺真人掌管,这样锺台就无法舀去。

      可世事难料,杨殊永降了锺台后,以饶过自己性命为条件,将这个库藏原封不动交予了锺台。

      这可不是张衍搬走的那座可比,轩岳数千年积蓄下来的家底都在其中了,得了此座库藏之后,锺台才有底气做出种种豪奢的举动来。

      茅无为朝下看了几眼之后,忽然摇头言道:“此宝占地数千里,非是我小看乔道兄的能耐,以他的道行,无论如何也是炼不出来的,不只是他,锺台门中,此辈修士也无一人能有此能耐,应是另有高人出手相帮。”

      白长老哈哈一笑,道:“还是茅掌门看得通透,在下便直说了吧。”他顿了一顿,才肃声道:“不瞒两位,此宝炼制之时,还得了郑真人些许指点。”

      听得此言,两人反应各不相同。茅无为低下头去,露出沉思之色,而何遗珠则是容色变了变,暗道:“莫非真如杭真人所言,锺台得了大弥祖师传下的什么延笀法门不成?”

      不怪他作如此之想,郑惟行与贺栗两位洞天真人皆是笀数三千,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二十余年前,恰在龙柱法会之后,门中洞天真人望气之时,却见锺台方向原本有衰微之象的气机却又复作强盛,看那兆头,至少又有数百年气数,反而贺栗那处却是日薄西山,未有几年便彻底消散了。

      来此贺宴之前,他想得本是不差,联合凤湘、青宣,三派齐向锺台施压,即便不能阻止将地府之内的道书取走,也要分润一二,可到了这里,才发现锺台远比之前想象的更难对付。

      尤其是陈渊,不知在作何打算,要是三派联手不成,仅凭苦心、青宣两派,又怎能此派低头?

      他正思虑间,耳畔却传来茅无为声音,“乔桓隽永若能说服陈渊,又哪需摆这了这副阵仗出来?此番故意薄待我二人,礼敬陈渊,不外是要在我等三派之中埋刺,暗存挑拨分化之心,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道兄不去理会他就是了。”

      何遗珠轻轻一哂,此语有几分道理,可三派之间各有私心,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陈渊当也知晓乔桓隽的目的,可非但不辞,还欣然前往,这里面说不好有什么名堂在内,只是不为他所知晓罢了。

      众人前行一刻之后,白长老道了声,“到了。”他舀块玉牌出来一晃,那底下那胜歌旌就分开了一个可容众人穿行的圆口,随后又回头招呼了一声,就带头往里行去。

      两派修士随其传行而去,下到里间之后,入目先是一处色如翡翠的碧湖,三座巍峨大山呈品字环绕周侧。

      正北山上,乃是一座百丈高下的金玉石台,煌煌耀耀,光芒万丈,几乎是在此地又重起了一座金钟台。

      白长老指着其中一处大山道:“两位请看,此一座山,便是被张真人斗法之时以**力挪去那一座。”

      何、茅二人闻言,不觉多看了几眼。

      龙柱斗法详情,两人早就设法探查明了了,可耳闻毕竟不如亲见,现下见得此山便就矗立在前,都是心下凛然,这法力要强横到何等地步,才能生生将之移走?

      白长老看二人神情,暗自一笑,就知自己目的已达,又道:“二位掌门,掌门师兄已在珍台相候,请移玉趾。”

      两人都是不自觉点头,一齐往脚下大殿落去。

      须臾,众人到殿前空地前,门下低辈弟子自是有人前来招呼,一排排的侍女身着羽衣霓裳,自里迎了出来,洒水铺花,娇声恭迎,又有弟子持珠灯在前开道,更有笙笛鼓乐之声盈盈绕耳。

      穿过两进殿宇之后,到了一座金殿前,见最高处坐有二人,锺台掌门乔桓隽坐于上首,而其旁侧一人,玄衣黑冠,貌极端严,正是凤湘剑派掌门陈渊,此刻二人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言笑正欢。

      他又一转目,见不远处另一案上,燕长老正在招呼一名白发老道,看去有耄耋之龄,还以为又是哪一方宗首,便指着问道:“不知那人是谁?”

      白长老看了一眼,道:“那名唤曾从纶,说起他名姓两位掌门或许不知,但若说起其师兄刘宫南,想必当时有所听闻吧?”

      茅无为恍然,点点头道:“观星书。”

      白长老道:“正是。”

      曾从纶却是因为观星书之故,亦被礼敬为上宾,只是眼下满头白发,不似数十年前神采凤仪俱佳的模样了,

      茅无为笑道:“听闻此书趋吉避凶,纵是危局,亦能找出生路来,端得是一桩奇宝,锺台此次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想是得了此宝之助吧?”

      白长老笑了笑,却是避而不答,转身对殿上道:“掌门,小弟已是把苦心门,青宣宗两派宗掌迎至。”

      乔掌门好似这时才看到了二人,状似欢喜,站起道:“原来是二位掌门到了,还请过来上座。”

      说着就从台上下来,何、茅二人口中连称不敢,客套一番后,就上得殿上来坐了。

      方才坐定,还未说话,外殿匆匆进来一个弟子,道:“掌门,神屋山涵渊门张掌门到了。”

      乔掌门忽地站起,道:“待我亲去相迎。”又侧首交代白长老,道:“师弟代我招呼好三位掌门。”

      说着又拱了拱手,告欠一声,便下阶快步出殿去了。

      何、茅二人两人对视一眼,龙柱斗法之前,锺台之所以能压轩岳,那便是得了此人相助,如此施为,怕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得,以示两家亲密。

      陈渊捋须道:“两位,陈某久闻此人名声,何不一同前去看看,这张道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何遗珠道:“也好。”

      茅无为也道:“正有此意。”

      三人联袂出得殿来,到了正门处,觉天中有灵潮涌动,抬头一看,见半空有一座数百丈大小的巍峨宫阙悬于天中,金柱玉阶,檐瓦流光,四角之上祥云若翅,飞扬展动,并有轰轰雷发之声,而后就见宫门一启,一道温润光华飞下,其上便现出百余人身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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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原非树上果 同是渡海客

    他这一语出,坐于四周的几名魔宗弟子都神色一肃。

  卢穆秋又道:“霍轩独走一路,那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则是另走一路。”

  徐娘子把娇躯挺直,了左右,认真言道:“钟、穆二人修为纵然不及霍轩,也差之不远,诸位道兄,妹对阵霍轩之时,还望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卢穆秋向一旁,对着一名身着赤色袍服,眉宇英秀的修士言道:“颜师兄,不知布置得如何了?”

  颜晖辛微笑回言,道:“我已命灵兵在周遭十二峰上俱都摆下禁制幡旗,稍候再遣一个出去,设法引这二人来此处,想来半个时辰当能挡住,但如是其不理而去,我也是无法可想。”

  卢穆秋早有成算,将一物取出,摆在石上,用手指着,笑道:“有此物在此,想这筹码也是够了吧。”

  颜晖辛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妙,妙,我道风道兄有何安排,原来如此,有此物在,不怕那钟、洛二人不来。”

  徐娘子却蹙眉道:“只是半个时辰么?”

  她虽是已把门中神通练至极深境地,自问可以拖住霍轩许多时候,但斗法之时,却容不得外人插手,否则便要功亏一篑。

  卢穆秋想了一想,默察了一会儿,缓缓道:“再有半个时辰,想来风师兄那处也该分出胜负了。”

  因为“心影同照”之术,徐娘子若是用心去,同样也能见到风海洋此时斗法景象,她亦是起意一探,却是猛然一惊,失声道:“太昊派那姓童的怎会有三枚‘玉碧紫阳籽’在手?”

  她与童映渊在峡中曾有过交手,深知那“玉碧紫阳籽”之威,细论起来,这天下间也无有几件玄器能正面抵挡此宝,更何况此人竟有三枚在手!

  她此刻若再行上去,三籽只需一齐发来,恐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

  卢穆秋神情却很是轻松,笑言道:“徐娘子尽管放心,风师兄入元婴之境几近三百年,所练神通道术,非是我等所能知晓,想来自有办法应付,不必为他担忧。”

  徐娘子仔细一想,轻点螓首。

  魔宗六宗这数千年来因魔穴之中灵气不盛,魔头数目稀少,又因顾忌玄门,不敢肆意杀戮生灵,许多秘传神通道术纵得入门之法,却也无法修至高深境界。也就是这一二百年来,随着魔劫渐起,不少宗门俊杰在师长安排之下,得已窥入门径,进而练得一身极为高明的神通在身,而风海洋,便是其中之一。

  卢穆秋道:“霍轩距我等这处不过六百里路程,事不宜迟,我这便为徐娘子作法,送你过去。”

  言罢,伸手一指,一阵烟雾过去,地上立时升起一面高幡。

  徐娘子立时起身,对众人一个万福,随后往幡旗之中一走,此旗一摇,立时自拔地而起,嗖的一声,飞去云中。

  至于颜晖辛那魔灵,本就是要设法把洛、钟二人引来此地,故而无需他作法挪移,心念一动,便自遣了出去。

  卢穆秋送出徐娘子后,又自袖中取了丹药服下,坐在那里慢慢运化。

  过得片刻,颜晖辛却是展袖站起,冷声一笑,道:“玉霄周煌也已到了,来得倒快,待我前去会他。”

  卢穆秋起神通一观,神色动了动,抬头提醒他道:“那谢恪明与周煌乃是一路,此人虽名声不显,但能来斗剑,显是并非庸才,师兄待如何对付?”

  颜晖辛仰天大笑道:“我又非是前去与其搏命,只是拖延阻碍,还怕我做不来么?卢师弟在此坐我手段就是。”

  卢穆秋点了点头,倒也放心。

  他知晓峡中斗剑之时,颜晖辛其实并未曾拿出真正本事来。

  九灵宗弟子能以神魂附躯魔灵之上,与敌激斗,便是躯壳被打坏,只要神魂及时遁出,也不过损了一具灵兵法身而已,要斗败周煌或许难以做到,但要与其周旋一二,却是不难。

  他把法诀一掐,将幡旗自平地御起。

  颜晖辛朝着周围一拱手,便大步踏入其中,随卢穆秋念咒作法,便随幡旗挪去了他处。

  七百里外。

  周煌脚踏遁光,环顾四下,目芒闪动之间,时不时凌厉星芒射出。

  谢恪明着这星石之内的景象,询问道:“师兄,我等该往何处去?”

  周煌得门中长老秘授,知晓那乾天钧阳之精应是在一宝壶之中,只是那壶已生灵姓,会自家漫天游走,要捉来极其不易,不定就躲藏在哪一处峰岩之中,便言道:“那乾天钧阳之精才是我等欲得之物,其余皆无需理会。”

  魔宗弟子之中,除却风海洋之外,他实则并未把任何一人放在心上,就是六名弟子合力来攻,他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也足可避开锋芒。

  谢恪明突然低下头去,再抬首起来时,眼中显露出几分杀意,他凑过来一点,低声道:“师兄,那张衍还在我等身后,此刻正是机会,不如……”

  他手上做了一个横斩的手势。

  周煌目光一闪,显也是有几分意动。

  他沉吟了一会儿,自觉此间如此之大,魔宗弟子想要找到钧阳之精也是一时半刻所能做到,且此刻东华洲十大玄门皆已入了此间,多半已是动起手了,不必急着凑上去,而张衍不定稍候就到,若真是如此,的确是解决此人的好机会,点头道:“好,那你我师兄弟就在此侯上一候,等那张衍过来,就设法下手除了这后患,恪明,往北处去,我往南处去,你若见得张衍,记得以飞书唤我。”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自袖中拿出一面打磨得没了棱面的晶镜,抛给了谢恪明,指着道:“此为‘濯月镜’,镜光所照五百里内,凡欲观景物,莫不历历在目,此物本是一对,分为曰月二镜,这一面乃是月镜,原是想留给轻筠用,而今她已身故,你且拿去用吧。”

  谢恪明听到周轻筠之名,神情又不免伤感起来,把镜接过,起手在上摩挲片刻,眼中喷出刻骨仇恨,咬牙道:“我誓取张衍姓命,为师姐报此血仇。”

  周煌不禁一皱眉,了他,冷声告诫道:“我观那张衍道行,或许比你还要高上几分,若是遇上,切记告知于我,万不可冲动逞强,你可清楚?”

  到最后,他语声严厉无比,谢恪明听得心头一凛,努力稳住心神,拱手道:“是,师兄,弟记住了。”

  周煌面色转而柔和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再叮嘱几句,两人便就分开遁走。

  周煌出去半里之后,拿了那面‘濯曰镜’,祭在身侧,照耀四方,而后就驾起一道璀璨星光,一路破云开气,望南行去。

  他飞遁了两三百里之后,却见镜中一亮,似有一物在向自己这处飞来,把镜拿近一,却见飞来之物乃是一道幡旗,那形状,似还有挪移虚空之妙。

  他冷笑一声,立时把遁光压住,索姓停在那里等候。

  过得片刻工夫,就见那幡旗远远飞至,几个晃动之间,就到了近前,而后悬空一顿,就有一名红袍罩身,身高有七尺的年轻道人自里走了出来,其背后隐隐有无数人影晃动来去,可再仔细时,却又似虚无一物。

  这名道人对他打了一个道揖,道:“周真人,九灵宗颜晖辛前来领教高明。”

  与此同时,星石一侧门户之中,又有一道清光飞驰入内,待光华散去时,却是露出了张衍与沈长老二人身影。

  张衍才把符诏收起,却忽觉身体一沉,用心一察,却是眉心窍中所藏北冥剑分身藏至了窍内深处,试着一运,却是唤之不动。

  他微露讶色,略一思忖,于心中再唤了一声山河童子,却也同样是不得回应。不由暗忖道:“这等情形,想来是被压制住了。”

  他并不知晓,这星石本是大能修士祭炼的一件法器,早先曾设下过禁制,任何有可能损伤其体的法宝皆会被其镇压。

  若是他携了北冥剑真身前来,便是有符诏在手,也会被罡风阻挡在外,根本入不得星石。

  张衍笑了一笑,纵然无了北冥剑相助,他也并不为此担忧,想来此来修士也与自己一般无有真器携身,他自信只靠自身神通道术,就足以应对此间强敌了。

  他抬首而起,沈长老打量着四周,摸着胡须,叹道:“果是如同沈崇祖师之言,此间灵气犹胜洞天福地。”

  张衍赞同点头,他是到过浮游天宫的,与这里灵气要是认真比较起来,倒也是难分伯仲。

  只是他扫视四周之际,却隐隐察觉到,似有一处方位灵气好似更为浓郁,不由凝神细查,只是这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再想感应之时,却是半分也触摸不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长长光亮自极远之处扫了过来,霎时自这方天地之间扫过。

  距离二人不过一百里外,谢恪明拿着手中晶镜,咬牙切齿地言道:“张衍,此次还有何人回护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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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章 八柱葬归灵 九黄飞星珠

    惠玄老祖入到坑洞中后,约莫半刻之后,就到了穴坑尽头,抬首一瞧,眼前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他目光扫去,却不见嵇道人身影,想是先一步往里去了,因而也不停留,旋起罡风朝里冲入。

  这坑洞内有十丈高下,飞遁无碍,可道途曲曲折折,蛇弯线缠,地下洼坑处处,积水盈尺,头上石笋如林,群聚密攒,仿佛万千刀剑悬顶,有煞气飘回浮动,步步隐含杀机。

  不过此地禁制大多已是消散,就是些许残余也被前次来此的锺台弟子除去,因而无需在意。

  行有半刻之后,他身形一顿,却是面前出现两道岔路。

  左边一条路,阵阵幽风自里传出,吹至身上,凉寒彻骨,而右手一条,其中似有地河奔涌,时不时还传出击石之声,嘈杂闹耳,想是水流十分湍急。

  他目光来回一扫,便举手摄了一道气机过来,想要辨明嵇道人去往何处。

  可是作法许久,却也未得端倪,也不知是其故意隐去了,还是此地气机紊乱之故,

  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便往左手洞中飞遁。

  他一路行去,不时有幽幽阴风吹拂过上来,就是以他修为,也是摇摇晃晃,不觉惊讶,立时掐了一个法诀,方才稳住了。

  大约出去半个时辰,也不知深入地下多远,身周围风势渐息,不远处有一处宽敞洞厅映入眼帘。

  出于谨慎,他把身形落下。只离地数尺,悬空而前。

  行出十来丈后,已是到了洞内,这时他忽然停住,抬头一瞧,见七八丈高处那里有一座悬台,嵇道人正背对着他,一人独自站在上方,手中拿着一颗明珠来回照着,似在找寻什么。

  惠玄老祖腾身上来。语气有些不悦道:“嵇道兄让我好找。”

  嵇道人也不回首。冲他招招手,再指着前方道:“惠玄道兄请上来看。”

  惠玄老祖想他是寻到了什么,走上几步,目光一低。见前面不过数尺之地。有一处石龛。一名瘦骨嶙峋的银袍道人坐于里间,只是瞑目闭息,显是尸身一具。

  他皱了皱眉。随即忽有所觉般,往两处看去,却是面露惊色。

  整个洞室之内,居然皆是这等穴龛,密密麻麻足有上万,而每一龛中俱是坐有一人,环视一圈后,他惊疑不定道:“这些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嵇道人也不回答,只是一探手,自那道人腰间扯了一块牌符下来,在手心里掂了掂,就递了过来。

  那尸身历经不知多少岁月,本是腐朽,被他这么一折腾,立时化为一滩灰粉。

  惠玄老祖拿过一看,皱眉道:“归灵派?这是何门何派?我东胜洲有此等宗门么?”

  嵇道人语声幽幽道:“近万年前,归灵宗乃我东胜第一大派,独霸大半洲陆,那时我符阳宗,尸嚣教还有莽螺宫,不过是其门下三个小宗而已。”

  惠玄老祖尚是头一次听到这等说法,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却又不解道:“按道兄所言,这宗门当强盛无匹,典籍必有记载,可我怎从未听说?”

  嵇道人哂道:“道友未曾听闻也不奇怪,那是有人刻意遮掩之故。”

  “何人如此做?”

  嵇道人一声冷笑,道:“我东胜洲中,能做成此事的,除了大弥祖师,还有何人?”

  惠玄老祖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嵇道人收袖在后,缓缓道:“大弥祖师神通广大,可他这一身本事也并非凭空得来,有传言他原先便是这归灵派弟子,只是不知何故与师门生了仇怨,遂去他洲避祸,修道有成后,又自回来,仗着一身神通道术,与归灵宗一斗就是数百年,此宗前后有数洞天真人亡在他手,自此一蹶不振。”

  惠玄老祖听得目泛奇光,击了下掌,赞道:“以一人伐一派,前辈风姿仪采,着实令我辈心驰神往。”又拱了拱手,“敢问道兄,不知其后又发生了何事?”

  嵇道人冷声道:“归灵宗虽被逼到如此地步,可却仍能躲在山门中苟延残喘,盖因为其门中还有一门镇派法宝,名曰‘九黄星珠’,此宝共有九粒,一齐打出时,风云变色,海啸山崩,连那大弥也不敢正面对敌。”

  “只是后来其不知从哪里借来一件厉害法宝,与归灵掌门北摩海上约斗了一场好斗,最后却是两败俱伤,待他养好伤出来,才知归灵掌门已死,其弟子为图自保,便奉其遗命,躲入这龙柱之下,将整个东胜洲拱手让出。”

  惠玄老祖朝左右一看,指着说道:“看此间之人,形销骨立,目陷颊枯,应都是精元耗尽而亡。”

  嵇道人嘿嘿笑道:“道友未曾看错,归灵宗以为躲入地下便可避过灭门之祸,那却想错了,大弥哪肯善罢甘休,闻得此事后,他用了百来年功夫,在龙柱周围布了一层封禁,又起法力把万里方圆内的地脉灵机设法断了,叫数万躲入地下的归灵弟子及长老一个也逃出不来,最后生生活葬在此。”

  惠玄老祖不觉点头,道:“理当如此,斩草需要除根,大弥祖师若不如此做,他飞升去之后,来日归灵派元气一复,必会出来报复他后辈弟子。”

  嵇道人却是哼了一声。

  惠玄老祖知他宗门也是被锺台、轩岳等派合力剿灭,想是此语触及了其隐痛,淡笑了一下,又问道:“大弥祖师虽是灭了归灵派,可我修士争斗杀伐,本也寻常,事后却为何却要做遮掩?”

  嵇道人冷笑一声,道:“大弥祖师本也是归灵门下,覆灭故宗,无论理由为何,传出去总不好听,又怎会主动说与后人知晓?”

  惠玄老祖恍然点首。

  嵇道人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他,自顾自拿着明珠左右查看起来。

  惠玄老祖从方才言语之中,已是大致猜出嵇道人要找寻何物,他看着后者走来步去,却是站在一边默不出声,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嵇道人已是找遍了大半个洞厅,只余西南角上未曾搜寻。

  转到此处后,他仰首看了几眼,脚步不由一顿,似是发觉了什么,足尖一点,腾起团团白烟,往上行去,到了五六丈高处,见一处壁龛后并无人踪,只一扇高大石门,上扣两个古旧铜环,锈迹斑斑,而两侧是数个莲花石台,上面坐有七名神态各异的白发道人。

  他不去看那些尸身,而是盯着石门,神情略显激动,自语道:“当是此处了。”

  一扬袖,打了一道罡风上去,石门上禁已散,受此一击,轰轰向后倒塌,震得莲花台上那些白发道人一个个俱是散为飞灰。

  此时门后出现出一个狭小丹室,嵇道人仔细一感应,未有察觉到任何灵机,便放心大胆步入其间。

  入内之后,他扫了两眼,见这里布置简单,原先摆设多是朽坏,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灰土,正中只摆着一只铜炉,炉后是一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走了两圈,并无其他出路,心下诧异,暗忖道:“莫非寻错了不成?”

  方欲退出,却心念一转,眼中光华一闪,起袖一拂,就将那铜炉拨去了一边。

  此炉一去,底下露出四四方方一个井道,通体以白玉围砌,里间有一堆怪石,用千百颗腻腻水滑的卵石堆起,每一石中开有一细孔,喷出细细彩烟,波光映漾,薄雾轻拢,最上方有一玉碗,盛放着一枚鹅卵大的碧色珠子,光滑圆润,面上还有银箓细文,时不时放出千百缕针刺般的细彩芒线。

  嵇道人见了,脸上浮起激动之色,方欲拿了,可似忽然想起何事,小心从袖中取了一方锦帕出来,把手缠住了,随后上前一抓,将那粒珠摄入手中。

  他激动万分放了灵气入内一探,确认非是伪物后,便不由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是曾闻师门长辈提及过此物,只是想着趁龙柱禁制消散之际,前来试一试,可那毕竟只是只言片语,也未必是真,故而他本已是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可未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就取到了这传闻中的至宝,心中之欢喜,已是无法言喻。

  又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后面脚步声,他也不收了起来,仍是托在掌心细细观摩。

  惠玄老祖方才趁着嵇道人不在,已把坑穴搜寻了一遍,却未找到大弥手书,心下也是失望。此刻乍见这枚异宝,眼中不禁现出一道异彩,但很快却又敛去,尽量使得自己语气平静,问道:“此物莫非就是九黄星珠么?”

  嵇道人道:“不过是其中一枚罢了。”

  惠玄老祖忍不住问道:“那其余八颗又在何处?”

  嵇道人回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龙柱之下共有八座遗宫,当是分放别存放,不过我也不贪多,能取到一颗已是侥幸,其余就算都拿到手中,恐也无福消受。”

  惠玄老祖听得此言,心下微动,口中却道:“有此物在手,道友对付那张道人想是易如反掌了?”

  嵇道人一翻腕,把宝珠收了起来,道:“尚需回去加以祭炼才可,非是眼下能使。”

  惠玄点点头道:“我等下来已是多时,耽误了许久,此地不能久留,也该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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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章 吞血食骨邪阴珠

      嵇道人此行已是把欲得之物拿到手中,自无什么异议,与惠玄老祖一道,寻原路回返,这却是来时快上许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得地表之上。

  出来之后,两人仰头一望,见布幕遮天,已是被胜歌旌挡住了飞去之路,对此他们已是有所预料,因而并不慌张,都是站着不动,只等着锺台来人。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见远处飞来一道遁光,少时到了近前,自光华内走出来一名冠带束装的道人,正是锺台林长老。

  他见了惠玄老祖,便自迫不及待便就问道:“惠玄,你可是拿到了祖师手书?”

  他言语毫不客气,惠玄老祖却也恼怒,拱了拱手,平心静气地言道:“林长老,地宫之内并无大弥祖师手书。”

  林长老脸色陡沉,厉喝道:“惠玄,你休要耍花招!”

  他用手一指上方,“你且看看天上这方遮旌,若无我准许,你休想离开此地!”

  惠玄老祖不慌不忙道:“林长老莫急,且容把我话说完,虽未取得祖师手书,可却另得了一件至宝,也算不虚此行。”

  林长老将信将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些拿来!只要交入我手,我即刻放你离去。”

  惠玄老祖道:“只是此物却不在我手中。”

  “那在何处?”

  惠玄老祖笑了一笑,侧开身子。

  林长老诧异看去,待见了嵇道人。脸上却是浮现惊容。

  惠玄老祖曾言,此来会携有一名弟子作为帮手,他方才见得二人在此时,因自恃在锺台界下,故而也并未在意,可现下再是看一看,却发现此人道行竟是一名三重境大修士,不觉后退一步,有些慌乱道:“你,你是何人?”

  嵇道人见他慌张。心下鄙夷。讥嘲道:“我不过是惠玄道友怕你锺台弄鬼,请来帮衬而已,你且看好,这便是我自地宫内得来之物。接稳了。”

  他袖子一抖。居然半点也不犹豫。就将那枚取自地宫之中的九黄星珠扔了出去。

  林长老十分警惕,看一枚碧绿珠子迎面飞来,不敢上前去接。旋袖一转,起了法力将之托在半空,仔细一辨,先是愕然,随即却是面露狂喜之色。

  这珠子之内灵机之充裕磅礴,竟是他前所未见,若是驱使起来,怕不能震山裂地?半晌,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出来,目光投来,道:“惠玄,你立功了。”

  惠玄老祖平静道:“既如此,还请林长老放开去路。”

  林长老唔了一声,他也不欲惠玄在此处多留,把九黄星珠收了过来,在手里紧紧攥住,又拿了一块令牌出来,对着上空一晃,就见天开一隙,露出一个不大的出路来,道:“惠玄,你便快些上路吧,稍候或会有人前来追剿于你,不过你且放心,掌门知你功劳,不过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只要你不出纰漏,待你转生之后,那处地界我锺台自会遣人看顾。”

  惠玄老祖做出一副感激之态,稽首道:“那就请林长老代我谢过掌门了。”

  林长老挥了挥手,催促道:“走吧,走吧。”

  嵇道人一语不发,先自闯出天幕。

  惠玄老祖本以为他会动手,见他如此作为,猜测其或另有想法,因而也是不动声色,告辞了一声,亦往天中行去。

  这时天穹顶上罡云一分,下来一道光华落在眼前,曲长治自里出来,上来打躬道:“师父,此行可是顺利?”

  惠玄了点了点头,转而对嵇道人道:“道兄将那九黄珠抛了,又不去抢来,却欲何为?”

  嵇道人淡淡一笑,道:“我便是给他,他当真能拿得走么?”他看向下方,下巴微微一抬,示意道:“稍候片刻,便见分晓。”

  惠玄老祖知他必有后招,便就凝神下望。

  两人一走,林长老彻底放下心来,捏起灵珠看了看,嘴里啧啧有声,看了好一会儿,就要收入袖囊中。

  可就在这时,此珠突然一颤,绽出道道灵光,似无数针刺芒线,砭肌刺骨,且被此光一照,浑身气血翻腾,精气真元如决口一般,竟是自躯体飞逝出来,直往珠中灌入进去。

  “不好!”

  他大惊之下,急起法力,欲将之甩脱出去,可那珠子才离他手,倏地颤了颤,又喷出一团红雾,须臾涌了上来,将他死死围住。

  林长老鼻端登时闻到一股燥热腥风,顿觉气力消去,开始还猛烈挣扎,可是过去有十数呼吸之后,头脑就渐渐昏沉,不再抵抗,到了最后,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惠玄老祖见了此景,心下暗凛,他摸了摸胡须,忖道:“此珠果然另有玄机,幸好我方才未曾动手。”

  他方才在地宫时,也不是未起贪念,可出于谨慎之故,因而忍住不动,此刻却觉庆幸,侧首一看,见嵇道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便问道:“敢问道兄,那珠上可是有什么古怪?”

  嵇道人撇他一眼,道:“听我师门长辈曾言,这九黄星珠诡谲邪异,用上一次,便需饱食一次修士精血,而十名元婴修士,方能供养一珠,就算如此,事后也是元气大伤,若非受限于此,归灵宗岂会被大弥灭派?”

  又冷笑一声,指着下面道:“此人不知就里,以肉身与之相触,就被此珠当作是那祭物了。”

  惠玄老祖眯起眯眼,难怪嵇道人方才以锦帕裹手,不敢触碰,原来缘由在此。

  而其只取了一枚星珠也是解释得通了,只这么一枚星珠,若要使唤出来,就不知要用去多少修士精血哺养,九枚在手,他又去找这许多修士供养?就是拿了也是无用。

  两人等有百息之后,底下红雾一散,露出一张薄薄人皮,轻飘飘落了下去。

  不过这么片刻功夫,一名元婴修士就被其吸尽了血肉精元。

  嵇道人瞧那九黄星珠光华更盛,也是得意,一招手,想要把其收了回来,可这回法力上去,却不似先前那么轻松了,那珠子居然一挣,自拘摄之下脱了出去。

  嵇道人也是一愣,再欲施法,可此次还是未能将之抓住,那九黄星珠反而发出一声尖啸,远远传了出去,随后“咻”得一声,竟而如焰火一般窜上云霄,顿了一顿,再轰的一声,化一道细细碧线往南破空飞去,其势如迅如电光,转眼间就没入了天际之中。

  事发突然,嵇道人也是始料未及,见到方才得手的宝物就如此跑了,他又急又怒,怒啸一声,身形猛地一拔,疾起遁光如虹,纵空追去。

  惠玄老祖也是为这变故弄得怔了怔,神情变幻几次在之后,最后却是显得轻松了几分。

  他看出了一丝端倪,嵇道人看去好似对这宝珠十分熟悉,可有些关窍显然也并不全知,否则哪里会出这等纰漏?

  不过此人这一走,却是乱了他原先打算,正待设法时,却听耳畔发轰轰震音,其声乎悠远苍茫,山峦回响,不由惊诧寻去,发觉声音竟是从那西南龙柱上发出,他念头转了转,脸色微微一变,对曲长治道:“速走!”

  话音一落,他便与曲长治一同驾起遁术,望西飞驰而去。

  金台之上,乔掌门正与三派掌门推杯换盏,这时他突然动作一顿,往西南看去。

  何遗珠也是放下酒杯,侧耳细听,道:“这声音,似是从龙柱那处传来。”

  陈渊与茅无为都是齐把目光往乔掌门望来。

  乔掌门虽与惠玄老祖有约,可也未叫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出来,只是到了如此这一步,也只能按照先前之议走下去了,他看了看座上几人,拱手道:“诸位莫要看我,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如等候片刻,想就有弟子来报了。”

  何遗珠冷笑一声,道:“等?再等片刻,恐怕龙柱下方那物事就不知去往何处了。”

  乔掌门故作不悦道:“何掌门此语何意?若是不信过我锺台门下,那不妨随我同去一观。”

  张衍这时却是挑了下眉,站起身来,走到金台边上,双袖负后,目光烁烁看着远空。

  乔掌门见他动作,讶异问道:“张真人?可有何处不对么?”

  张衍沉声道:“贫道方才感应灵机,却觉八道强盛气脉涌动,最近一处便是那东南龙柱,想是除了此柱之外,那其余七根龙柱亦是有所异动。”

  与此同时,那一枚九黄星珠似是得了某种唤召,正往南急骤飞驰,嵇道人早已被它甩得不见了踪影。

  不过一日一夜,此珠就从东胜北地到了南洲,到了大陈国界内后,又毫不停顿,直往南武山观潭院所在方向飞去。

  又用了半日,就到得其地界之上。此地非是仙城所在,并无禁阵,再加近日来门中弟子被瘴毒所逼,多是在洞府内打坐,连巡山之人也无,因而一路畅行无阻,冲入内殿之中,在此间转了一圈之后,就往地下一沉,倏尔没入不见。

  章伯彦此刻正在丹室炼药,却觉心中没来由一阵惊悸,手上一颤,火头便未引准,地火反冲上来,就闻一缕缕焦烂之味传入鼻端,知是这一炉丹药已是废了。不觉皱起眉头,非是为这炉丹药,而是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是被什么凶物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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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章 辨气识灵机 五派分龙柱

      西南龙柱外,有数十道遁光飞来,而后在那地坑之前停下。

  乔掌门当先步出,目光朝四周看了看,稍作沉吟,便对身后人言道:“白师弟,你带门下弟子前去在四方布下阵旗,方圆三十里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异状,速来报我。”

  茅无为这时眼皮一翻,上来一步,横在白长老身前,道:“慢来。”

  白长老停下脚步,拱了拱手,道:“茅掌门有何见教?”

  茅无为指了指自己身后“虔情”,“善诚”、“纯白”三名道人,道:“我这三位师弟多蒙贵派款待,饱食一顿,现下也该消消食了,不如随白长老同去如何?”

  白长老哼了一声,此举明摆着是不放心锺台门人,不过对方也是一派之主,自己不便置喙,不由拿眼去看乔掌门。

  哪知乔掌门却并不见恼怒,反而笑道:“青宣三贤愿意相帮,乔某自是求之不得。”

  又对白长老吩咐道:“三位道友毕竟是客,茅掌门客气,你却不能当真,凡事你要多留神。”

  白长老心领神会,打了个躬,随后招呼道:“三位道兄,请随在下来。”

  说完,便就驭风遁空,往北行去。

  茅无为努了下嘴,三人便一同跟上。

  乔掌门又对身旁人言道:“去把值守弟子唤来见我。”

  龙柱四方原本皆有弟子巡弋,不过林长老先前为方便行事。又自恃有胜歌旌遮蔽天幕,早就将他们远远支开了。后来龙柱震动,这些弟子也因不得挨近龙柱的前令,故而根本不知里间发生了何事,此刻闻得掌门传唤,忙不迭赶了过来,只是神色之间,都满是惶恐。

  乔掌门指了指下方,问道:“你等在此值守,先前可曾见有外人入得此间?”

  其中一名弟子犹豫了一下。躬身答道:“回禀掌门。半个时辰前,林长老说是见有异状,命我等避开一些,他亲自进去查看。只是至今未见回来。”

  何遗珠嘲弄道:“莫不是监守自盗?”

  乔掌门一听此言。却是脸色不悦。把袖一甩,道:“乔某问心无愧,我也知你何掌门的本事。若是信不过我锺台,你自去查看就是了。”

  茅无为连忙过来打圆场,道:“何掌门,此是你的不是了,事情尚未查清,怎能胡乱下那断语?”

  何遗珠干笑一声,拱手道:“乔道兄,是何某失言了。”

  张衍来此之后,一直冷眼旁观,并不掺和进四人之中,只是打量四周,这时他忽一挑眉,似有所觉,再朝下看了看,便起袖一卷,把法力撒去,片刻之后,却是拿了一具人皮干尸上来。

  乔掌门一看,却是惊呼道:“林师弟!”

  当场之人俱是眼神一凝,他们身为一方尊长,自然都是有见识的,立时看了出来,林长老是被吸干精血而亡。

  陈渊皱眉道:“这手段好生邪毒,莫非来人是邪宗余孽?”

  张衍微微摇头,道:“这却未必。”

  自龙柱之会后,乔掌门对张衍很是信服,而且此刻面对南三派掌门,自觉还需依仗于他,便拱手道:“张真人,敢问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张衍道:“若是邪宗修士杀人,为何要留下残尸余骸?难道不怕被人查出自己根脚来么?是以贫道以为,林长老若不是遇上了什么凶毒之物,就是中了某些邪异法宝,且对方施了手段,不及收拾收尾,便就急于离去了。”

  茅无为想了一想,赞同道:“不错,张真人所言有理,若我是行凶之人,也定会来个毁尸灭迹。”

  何遗珠不耐烦道:“诸位,当务之急及,是要查清底下之物究竟被取走了未有,其余诸事,不如稍候再提。”

  陈渊道:“我等之中,也就何掌门最擅识灵问气,不如就请何掌门下去一查如何?”

  茅无为自无异议,道:“如此甚好。”

  乔掌门并不言语,算是默认。

  林长老死了已有半个时辰,方才这处又弄出这么大动静,下方便是有那道书,恐也便被人取走了,下不下去,已是无关紧要了。

  何遗珠也不推辞,拱了拱手,驭云而起,朝那处地坑之中飞去,一路行去,很快便到了那万人洞窟之中,先是摄了一道气机过来,略一辨认,发出了两声冷哼。

  他又在此处转了一圈,便连那丹室也是去转了一圈,可因那些干尸早已化作飞灰,是以什么也未曾发现,便再便无心多留,重又循原路出得洞来。

  见他出来,乔掌门忍不住问道:“如何?”

  何遗珠道:“石府下有一丹室,不知原先存放何物,只是已是被人盗走。方才我以秘法相查,这里间来过两人,其中有一人诸位倒也是认识,正是那惠玄老道,还有一人,却不知是谁,不过修为当然不弱,怕不在那惠玄之下。”

  元婴修士气机时时天地灵气交融互换,凡是经行之处,总会留下一星半点的气息,虽是可设法隐去,不过苦心宗却有一门秘法,此番他来得又快,几乎是一察就知。

  乔掌门早知瞒不过他去,请了惠玄来,就是为了撇清自己,可另一人却不在他议计之内。林长老死得蹊跷,他虽是疑心有变,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愤恨模样,道:“原来是惠玄这老儿!此人与我早有不和,我本还念在连襟的情面上不去与他计较,却不想非但来此盗宝,还残害我门中长老,我若捉住他,必将他打灭神魂,挫骨扬灰!”

  陈渊看了乔掌门一眼。后者与惠玄不和之事,他也是有所听闻,虽不信其所言,不过眼下既无明证证明是锺台所为,纠缠下去也是无意,想了一想,道:“何道兄,可能看出那二人往哪边逃了么?”

  何遗珠又抓了一把气机过来,作法稍稍一辨,肯定言道:“惠玄当是往西去了。而另一人当是往南去了。”

  茅无为嘿了一声,道:“看来是这二人是趁锺台饮宴之际,暗入此处,却被林长老发觉。于是将他杀死。因龙柱有变。便匆匆逃去,为怕我等追来,是故又分头逃窜。”

  何遗珠大声道:“当速命人前去追回!”

  茅无为拽着胡须。“这二人皆是元婴三重修为,却不知那宝物在谁人手中。”

  陈渊道:“方才我等过来时,极天之上未见有人踪,当是为避过耳目,特意于山川之间遁走,此刻必未走远,当命遁法出众之人先行追赶,再遣人于后,定能赶上。”

  何遗珠急忙道:“我此来携有飞燕舟一驾,山峦河川皆是遁行无碍,那南而去之人不若就交予我苦心门。”

  乔掌门也欲把惠玄盗走之物追了回来,便对张衍拱手道:“张真人,你剑遁之术,迅烈无双,我等皆是望尘莫及,不若就请你把那惠玄追了回来,事后必有重谢。”

  张衍稍作思索,笑道:“看在乔掌门情面上,贫道可以一为。”

  陈渊这时却笑着插言道:“乔道兄,这却是你做得差了,张真人乃你请来贵客,此间之事,本与他无关,怎能劳动?我凤湘剑派扬虹剑主朱轩也擅遁术,道行也不下于那惠玄,由他出面,定能把此人捉拿了回来。”

  乔掌门方要说话,就在这时,东南方向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响,恍似滚雷阵阵,他正诧异间,忽然有一封飞书过来,他认出是锺台传书,就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神情一变。

  陈渊看他脸色不好,问道:“道兄,何事?”

  乔掌门看了看在场几人,沉声道:“方才弟子来报,东南龙柱禁制已是自行解去。”

  “什么?”

  三名掌门都是吃了一惊,先前他们早已暗查过,八根龙珠虽是禁制渐弱,可唯有西南龙柱禁制消散最快,原先推测,其余七柱到如此地步,至少也要在数十年后,可眼前这变故却令他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陈渊沉思片刻,随后正容道:“诸位,那二人虽是逃去,可只要尚在东胜洲中,总还能寻得,窃以为当务之急,非是捕拿二人,而是当把余下七根龙柱看住,免得又遭人窃取。”

  茅无为一击掌,道:“正是此理!”

  何遗珠大义凛然道:“我三派既是碰着此事,不好坐视不理,自当为乔掌门分忧。”

  乔掌门哪里不知,若是把余下龙柱交给三派看守,到时地宫之物恐就归了他们了。

  不过他若是不答应,恐是要被三派所记恨,眼下锺台还无力对付三派联手。

  他暗骂道:“先由着你们得意,待我锺台把道功补全之后,自会再讨了回来。”

  只是他也不愿让三派把便宜都占了去,寻思了一会儿,道:“不若如此,神屋山距那乾位龙柱最近,此柱就请张掌门代为镇守,而兑西龙柱仍由我锺台镇守,其余五柱就要劳烦三位了。”

  张衍不过前来赴宴,就平白得了一根龙柱去,三派掌门虽不情愿,可摄于他一身神通道术,也不愿得罪他,只得认了下来。

  至于余下五根龙珠,却由三家来分,这是乔掌门故意如此,是想藉此如挑拨他们彼此不和。

  哪知茅无为却不上他当,笑道:“老道懒得很,两柱怕是看不过来,只看一柱就可,”他顿了一顿,又道:“诸位若是放心,那离南龙柱就交由老道好了。”

  见他主动退了一步,何遗珠大喜,道:“好好,那我苦心宗便勉为其难看守那坎、艮二柱了。”

  西南坤位龙柱已开,而四人分去五柱,只余巽、震二柱,最后自是落到了凤湘剑派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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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章 去而复返 再图星珠

      分了龙柱,三派掌门皆是满意,只是捉拿惠玄二人一事,却是再也无人提及若是换了先前,他们或还有心一试,可现下各有龙柱在手,只需等待下去,便有收获在如此情形下,自是不愿派遣弟子去与三重境大修士搏命

  因龙柱之上禁制随时可能消散,何茅陈三人怕藏于地宫下的遗宝被他人捷足先登,便就找了一个借口,各自先一步告辞离去了

  张衍看着三人远去遁光,道:“乔掌门,惠玄去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又未敢自极天遁行,此刻去追,还有几分机会”

  乔掌门想了一想,最后叹了口气,摇头道:“谁知那宝物是否是在惠玄身上,只追一路也是无用,陈掌门说得对,只要其人尚在东胜洲中,总能找了回来”

  张衍看他一眼,道:“若拿去的果是大弥祖师所留道书,乔掌门不怕落入外人手中么?”

  乔掌门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瞒真人,惠玄寿数将粳转生在即,就算底下所藏之物真是那祖师手书,他又多少时日可拿来参悟?全无半点好处,乔某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

  张衍点头道:“若非是他,那多半与另一人有关了”

  乔掌门暗忖道:“何遗珠言此人道行不在惠玄之下,应不是无名之辈,三大邪宗当年虽被剿灭,可也有几条漏网之鱼,若是这其中一人,倒是棘手了”

  三大邪宗覆亡,背后皆有锺台与轩岳推动,现下两派虽归并合一,可正值虚弱之时,又与南三派互相提防,邪宗修士若趁此时机回来寻仇,那还真未必能够应付

  想到此处,他却不愿张衍离去了,拱手道:“张真人,眼下不知觊觎龙柱之人究竟有几个,要是宝物落入邪人之手,必对玄门不利,那乾位龙柱还请多多留心”

  张衍还了一礼,道:“神屋山此来赴宴弟子门人有百余人,贫道不在之时,就拜托请乔掌门加以照拂了”

  乔掌门忙道:“既是真人弟子,便是我锺台贵客,不敢慢待”

  张衍退了一步,出声告辞,随后把袖一抖,一道剑光飞出转了一圈,将他裹入一团清光之内,折就化遁光飞去

  到了极天之上,他辨明方向,一路朝西北飞驰,不出半日,就远远见了那另一根龙柱其与西南那根别无二致,白色柱身直入云霄,旁侧有数十飞峰围环,他绕行数圈之后,便纵罡风降下云头

  底下有数名锺台值守弟子,道行最高者也不过是化丹修为,见是一名元婴修士到来,皆是惶恐,其中一人硬着头皮上来,行礼道:“此处乃锺台禁地,不知是哪一位真人到此?还请留步”

  张衍双袖负后,言道:“贫道乃神屋山涵渊派执掌,这处龙柱乔掌门已让本门镇守,你等回去就是了”

  那名弟子听了大惊,道:“原来是张真人?”

  身为锺台弟子,他也是听过张衍威名的,知是掌门及一众长老也在他面前客客气气,哪敢有所置疑,唯唯诺诺地退下,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几名同门头也不回地撤去了

  张衍运法缓缓降下,不多时到了那地宫入口之前,凝神看了一会儿,便自有数此地禁制多则一月,短则十日就会散粳稍一转念,便就近寻了一块大石坐下,闭目调息,只等解禁之日到来

  而此刻另一侧,嵇道人因追丢了那枚九黄星珠,虽是心底增添了一丝疑惧,可空手而归,又令他极不甘愿,因见身后并无人追来,便又起了别的心思

  他回想起自己离去之时,身后起了极大动静,心下暗忖,“说不准龙柱那处出了什么变故,因而那四派顾不上遣人来追?”

  他此番猜测已是极为接近真实情形,只是他惯于谨慎,又等了些许一日,还未有人来,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便大着胆子转了回去,远远观望

  以他见识,自是不难分辨出来龙柱禁制正消散之中,见四处皆有锺台弟子巡视,猜出其中必是有什么布置,权衡一番之后,便就冒险潜入其中

  小心查探了数日后,他才现各派已是遣人各自镇守一处龙柱,心思不禁又活络起来,暗道:“怪道不来追我,原来如此缘故,若是这样,我或可觅机再夺一枚九黄星珠来”

  只是此事一人他还做不成,思忖许久,就退了出去,寻了一座隐秘山谷

  深入山腹之中,在地下开了几处洞府,确认无有危险,便了一封飞书去,随后坐下闭息打坐

  此地距离龙柱并不远,不出三百里,就有锺台弟子巡视,却是万万想不到,前番盗宝之人就躲在近处

  数天之后,有一人落入山谷之中,找了一会儿,就小声道:“真人可在,曲长治奉恩师之命前来”

  连说几遍之后,一道白光自石缝中冒出,窜起五六丈高,而后往两侧分开,嵇道人自里现身出来,先是看他一眼,随后冷声道:“惠玄道兄还是这么小心,我信中邀他亲至,可却只命徒儿过来,莫非怕我这老友害他不成?”

  曲长治深深一揖,道:“真人误会了,恩师毕竟要躲避四派弟子追杀,不得不慎啊”

  嵇道人哂道:“大可不必,我与你师父先前都是料错了,锺台与南洲三派并未遣人来追”

  曲长治露出讶异之色,他一拱手,恭敬言道:“恩师来时有交代,要是嵇真人有何差遣,但请吩咐”

  嵇道人哼了一声,道:“我无需你做何事,只要你回去告诉惠玄道兄,就言那余下七根龙柱亦有解禁之象,如今四大派唯恐有失,人手惧是盯在了那处,我却有个主意,或可让惠玄道兄一举得偿所愿”

  曲长治道:“真人可否明示?”

  嵇道人冷笑几声,“你却还不够分量,此事还需惠玄亲来与我商议,你回去把我这番话如实禀告就是了”

  言罢,甩袖回去洞中了

  曲长治默然站了一会儿,冲他一礼,就化遁光远去了

  嵇道人这一等,就是七八日过去,就在他快失了耐心时,山外终有一道不起眼的烟云飘来

  他在洞中一辨气机,就自藏身之处迎了出来,不悦道:“惠玄道友,怎来得如此之晚?”

  那烟云往中间一聚,显化出惠玄老祖形貌,他稽道:“嵇道友莫怪,来时见锺台燕长老,为防此人察觉,不得不在外转了几日,却不知那日一别,道友可曾把那九黄珠追了回来?”

  嵇道人脸色一僵,道:“那宝珠也不知被归灵派弄了什么手脚,我也追之不及,却是失算了”

  惠玄一脸惋惜,道:“可惜了”

  嵇道人摆袖道:“闲话便就不多说了,此宝对我甚是重要,丢了也是不甘,而今找了道友来,就是要请你助我再夺一枚来”

  惠玄老祖听了此言,沉声道:“嵇道人,此是否有悖我二人先前约定?”

  嵇道人两目注视着他,道:“惠玄道兄,你所图不外是除了那张道人,我如今探得,此人独自一人看着的那根乾位龙柱,正是难得好时机,我助你前去将此人斩杀,而我也可顺手取了宝珠,如此既岂非一举两得?”

  惠玄老祖踌躇起来,按他原先计策,是先选定斗法之地,再用那三味灵药的消息把张衍引了出来此便同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把自己这方的优势挥到最大,而嵇道人这提议虽是也有几分可行之处,但却也太过冒险了

  斟酌许久之后,他言道:“有两个难处,一是那张道人所怀神通非同小可,只我二人或许降不住他,可此时去书,那小仓境主人也未必肯来,二是此行需远赴西北龙柱,万一失手,可就只有往北遁行这一途可走了”

  嵇道人早料到他有此顾虑,好整以暇道:“要是等那张道人取了九黄珠去,待其弄清了内中玄妙,将来再想杀他,那可就难上加难了,况且就算失手,大不了投蟒部去,道友不是与他们交好么?”

  惠玄老祖眉关锁起,看这架势,对方不得九皇珠是绝计不肯助他了,早前他因另有目的,未曾签下契书,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失策了

  他因寿数不多,对方等得起,他却等不起,而这机会却也难得,考虑许久之后,终是点头道:“好,此次也未必没有机会,老道应了,不过我二人不够,还要再找几人来相帮”

  嵇道人道:“不知是谁?”

  惠玄老祖道:“可记得我与你提过得那名连娘子么?”

  嵇道人诧异道:“不是先前她不愿随你前来么?早已走脱了么?怎又提她?”

  惠玄老祖原是想邀连娘子一同盗宝,好利用她锺台掌门妾侍的身份嫁祸乔桓隽,不过此女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看出他拿自己当棋子使,因而明面上答应,可暗中却偷偷离去了

  惠玄老祖冷声道:“那是老道故意放她一马而已,好查出究竟是谁在暗中相帮于她,如今其下落何处,我已知晓的清清楚楚,此番容她不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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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章 苦心遗珠 凶宝南归

      张衍在乾位龙柱下守了大半月后,便听其上传来阵阵轰响之声,以先前情况来判断,此是表明这处禁阵渐趋松解,开府在即,他不由抬首注目看去。

  少顷,似有缕缕清流冲刷而过,面前原先景物竟是眨眼间褪去不见,地面之上转而露出一处长约二十丈,宽有七丈余的石碑来,碑面上竟还刻有上百蚀文。

  他一扬眉,上去看了几眼,便毫不费力的解读了出来,面上若有所思道:“归灵派?”

  思索片刻,他起袖一挥,一团罡风扬起,就将石板掀去了一边,脚下露出一个深深坑洞来。

  他稍作感应,里间灵气散逸,不成章法,应是原先禁制崩散所致。确认其中并无危险后,就毫不犹豫飘身而下。

  或许他人还怕外侧以手段封了出入门户,可他有五行遁法在身,地下如无大阵,却是困不住他。

  在他下去未久,南方离位龙柱也是同样起了震动。

  看顾此处的茅无为却似毫无所觉,犹自躺在大石上呼呼大睡,门中纯白真人上来,轻声道:“师兄,下方禁制开了。”

  茅无为哦了一声,道:“待我看来。”

  他从石上坐起,伸了个拦腰,随后精神百倍地跳下,来至那处地坑前,他探头看了看,却发现此处出入洞门却是呈漏斗状,上开下收,到了最下面。仿佛是一口水井,勉强可容一人通行。

  好一会儿后,他伸手招了招,把虔情,善诚两名真人喊道面前,关照道:“二位师弟,稍候你们一人带几名弟子守住山外那条出口,另一人去往极天上,无论何人过来,都给我挡住了。”

  这根龙柱处于正南位上。出去百余里就是五川江。有两座大山形如大鸟张翅,把龙柱拥护在内,只有一条夹峙的隘口可供人出入。

  此处本是轩岳之地,由于地形特殊。又是险要之地。是以山上又有数十座法坛。处处有灵法禁制,修士过界,除非自极天上行走。否则飞鸟难渡。

  而由此出去一舍地,有一座仙城,名曰大间,正巧挡在出入口中,是以守卫异常严密,与他处龙柱截然不同。

  两名真人与几名弟子一走开,只余纯白真人一人,他却凑到茅无为跟前,道:“师兄,小弟有一事不解,却一直不便相问,现要请教师兄。”

  茅无为听他语气中有浓浓怨气,笑道:“你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什么盘算,你可是在想,为何苦心门和凤湘剑派都能占去两处,而我偏偏只选了一处?”

  “正是啊!”

  纯白真人不服气道:“想我青宣宗也是南洲三派之一,或许没凤湘、苦心里外光鲜,可论弟子,论根脚,又哪里比这两家差了,凭甚他们占了大便宜,我青宣就要吃亏。”

  茅无为斜眼看他道:“想一口吃掉两根龙柱,你胃口倒是不小,可就怕你撑不下。”

  纯白真人诧异道:“为何?”

  茅无为道:“凤湘剑派此来修士多少我不知晓,但料想应不在少数,何遗珠处更是不少了,可我青宣宗呢,才区区十来人,必须力结一处,才好自保,要是贪图两根龙柱,那就好比拳头张开,没了力道,给了人可趁之机。

  纯白真人一惊,低声道:“师兄的意思是有外敌在此?”

  茅无为嘿了声,摇摇头道:“不好说,不好说,但小心总无大错,你给我放精神些就是。”

  随后又指了指地坑,道:“你去里间查探一番,若有宝物就带了出来,若无有也不打紧,保得自身平安为上。”

  纯白真人道:“好,小弟去去就回。”他躬身一揖,就从洞中跃入下去。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后,只见洞口白光一闪,他手持一物,神情兴奋地冲出来,激动道:“师兄,你看小弟找到了何物。”

  他一摊手,手掌中托着一只方木盒,再将其缓缓打开,就露出一颗碧玉浑圆的珠子来。

  盒盖启开一的瞬间,一道宝光闪耀而出,照得数尺之内一片碧色,显是一桩异宝,尤其那如无边海潮般的汹涌的灵机,茅为为平生所见的法宝之中,竟少有可比。他瞪大眼,失声道:“好宝贝!”

  纯白真人兴奋道:“师兄,既然拿到了宝物,不如就此回山吧。”

  茅无为却把手一摆,道:“急什么,行止如此匆忙,莫非你怕人不知你找到了重宝么?”

  纯白真人一拍额头,道:“是小弟疏漏了。”

  茅无为想了一想,他把盒盖盖起,拿了过来,就往袖中收去,暗忖道:“我这处有此宝珠。也不知何遗珠与陈渊找到的是何物,想来也不会差了吧。”

  他正想着,忽然袖口一震,异变陡生,胸口处仿若被猛锤重重击打了一下,不由得后往后退一步,一口气险些回不上来,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只一个念头,身形骤然化遁光飞退,同时护身宝光亦是祭起,遮护全身。

  再凝目一看,见方才那袭击自己的居然就是那枚碧色珠子,此刻已是如影随形跟了上来,正在宝光外来回冲撞,其势状若疯狂,不停发出猛烈声响,似想闯了进来。

  纯白真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手一抛,一枚小印飞出,啪得一声,撞得倒崩了回来,落在手里一看,却发现缺了一个小角,登时心疼不已,再看那碧珠,却是分毫未损。

  茅无为喝道:“师弟,莫用法宝,你与我起法合力拿它!”

  那颗碧绿似是察觉到无法得手,忽然朝后一跳。就欲天中窜去。

  茅无为岂容它走脱,师兄弟二人顶上罡云旋动,伸手一抓,同起法力摄拿,凌空将其拽住。

  可那碧珠力道甚大,挣扎不停,不过片刻间,两人就觉有些力不从心,茅无为当机立断道:“师弟,不可放它去了。随我一同遁出元婴。”

  纯白真人应了一声。两人齐声一喊,轰轰两声,囟门之上一道光芒冲起,烟雾之中。两尊青光闪烁的元婴飞遁出来。俱是一丈高下。身挂轻铃,脚蹬白云。

  元婴一出,两人法力顿时大涨。口中同颂法诀,就有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圈自身上飘落,对着碧珠罩落下去,这才渐渐把其镇压住了。

  约莫一刻之后,此珠终于不再动弹,两人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小心摄拿过来,放入一只铜盅内,又贴了数张符纸上去,收入袖囊之中,这才放松下来。

  人影一晃,纯白真人冲至茅无为身前,急急问道:“师兄,可曾受伤?”

  茅无为指了指胸口,那污烂外袍处破损了一块,露出里间一件乌色软衬,“幸好有肿角衣挡住,死不了。”

  方才变生肘腋,又在咫尺之内,他根本不及防备,若不是身上穿着这件从无外人知晓的宝衣,恐是性命堪忧。

  他揉了揉胸口,道:“这珠子看着邪气,非是正经路数,你在下方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纯白真人露出心悸之色,道:“正要与师兄说,那底下竟有万余坐化干尸,也不知是何门何派。”

  茅无为面色有些凝重,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纯白真人讶异道:“师兄笑什么?”

  茅无为幸灾乐祸道:“为兄在想,此处宝物不好取,那其地宫下的宝物便好取不成?陈渊与何遗珠若不小心,恐也要吃亏了。”

  同一时刻,艮位龙柱上空忽然起了一声尖啸,一道绿芒自平地飞起,去往长空,须臾撞破极天,便就无了影踪。

  何遗珠脸色阴沉地看着地下数具干尸,旁侧一众苦心门弟子都是惊魂未定。

  苦心门擅长炼药,更长于以丹作法,可在应变一道却远不及青宣、凤湘两宗。

  方才取出宝珠时,众人一个不提防,被其连取数名弟子及一名长老性命,虽是事后设法捉摄,可终究迟了一步,还是被其逃了去。

  这时隆隆响声自北方传来,一名长老提醒道:“掌门,坎位龙柱禁制恐也解了。”

  何遗珠吐了一口气,随后狠狠一跺脚,道:“走!”霎时便起了一道遁光,飞空驰走。

  陈国南武山,观潭院。

  章伯彦站在一处高阁之上,目中闪着碧芒,不停打量着四周。

  此处是整个观潭院地势最高之处,身处此间,,山门情形皆可一览无余。

  这大半月来,原先那满布此间的瘴毒竟不知何故削弱了几分,且还有不断消去的迹象。

  门中上下都是欣喜一片,连带在数日前他就不必再炼制解毒丹药了,可他非但不觉轻松,反而觉得周围危机四伏,似被一股阴森凶诡的气息所笼罩,令人心惊胆颤。

  凤湘剑派现下商俊清催迫之下,起举派修士,日夜不停炼化地下禁制。

  看这情形,恐是在年内必能化去禁阵。

  章伯彦暗忖道:“此地不可久留,明日我需得辞行,回山门面见府主,禀明此间之事。”

  便在此时,他心中忽然生出异样感应,抬头一望,见极天只上罡云涌动,而后忽然豁开一个洞涡,一道碧色光华破云而出,朝着下方直直落来。

  只是还未落至地表,忽闻山门内传来一声叱喝,一道如影剑光飞起,与那碧芒撞在了一处,空中似是响了个霹雷,剑光倒卷而回,而那光华只是偏了一偏,势头不减,轰隆一声,撞穿了一座大殿,入了地下,只留下了一地屋瓦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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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章 承法传道 乾位二珠

      商清俊现身空中,一招手,就将百影剑接了过来,脸上却是浮现出一片惊疑之色。

  方才他见天外一物飞来,换了他人还会查看一二,但他性傲少谋,想也未想就一剑斩去,可未想,自己百影剑非但寸功未立,还被倒震了回来,这使他感到极没脸面。

  听得外间响动,院主吴素筌与两名阁主也都是飞升身出来,到了半空中,看了塌去一角的大殿,有些不知所措,转首道:“上使,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方才交手不过是短暂一瞬,商清俊并未看清飞来之物为何,却又抹不开面子说不知晓,只得佯作从容,哼了一声,道:“方才有一鬼祟之物来此,我已将其击伤,现下逃窜入了地下,给我找了出来,勿要扰了开禁大事!”

  吴素筌与审楚鱼对视了一眼,诺诺称是,拱了拱手,就告退了下去。

  回至殿内,吴素筌暗暗叫住审楚鱼,道:“师弟,为兄怎觉心中有些不安。”

  审楚鱼道:“师兄,那毒瘴已消,只消开了禁制,便算交了差,况且有上使在此,还能有何事?”

  吴素筌摇头道:“这毒瘴来得古怪,去得也是突然,方才又来古怪之物,谁知过几日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为我门中上下,需得有所提防啊。”

  审楚鱼道:“那依师兄之见,小弟该如何做?”

  吴素筌道:“前几日我邀章道友饮酒赏月,听他言语之中。似有去意,为兄想请他带几名资质上佳的弟子去往北洲,再携上门中道书,若是此间有变,也好为我观潭院保留道统。”

  审楚鱼稍显吃惊,道:“师兄,事情未到如此地步吧?”

  吴素筌看了看身后破损大殿,道:“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审楚鱼低头一思,许久才道:“小弟这便去与章道友分说。”

  他正要离去,忽然而天中又起啸声。两人惊诧看去。却见天中又飞来一道绿芒,自空穿云而下。

  还未落地,方才那百影剑倏尔拔起,直冲上去。在天中与其交击数次。撞出无数星点。如烟火缤纷,只是此次吃亏得似仍是己方这边,竟被那绿芒硬生生撞开剑圈。投入地下。

  可经这么一顿迟滞,也让所有眼尖之人看清袭来之物,却是一枚碧光湛湛的宝珠。

  商清俊接连二次被那宝珠闯了过去,气急败坏,大叫道:“吴素筌,快些唤人来,给我把底下挖开了!”

  此刻高阁之中的章伯彦却是目中幽光闪动,随着那两物投入地下,那瘴毒却是半点也察觉不到了,然而那股危机感反是更为深重,因而心下判断道:“这珠或与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变化有关,看来此地不日将有大变,需得先行告知府主一声。”

  在原处深思半晌,他自袖囊中取出纸笔,把此地所见一切俱都写下,随后封后发了出去,

  张衍下了坑洞之后,沿通道深入地穴,行有两个时辰后,便到了一处宏大地宫之内。

  他步入其中,一眼瞧去,见此地竟有万余道人盘膝坐于地上,里三层,外三层,把一座法坛围在中间。

  那法坛台约有三丈,上有一盖罗帐垂下,顶端系着金葫芦,四角挂起半尺大的灵兽玉件,分为白蛟、瑞凤、青羊、金鲤,幔帐上缀串有金簇玉花,清璃冲牙,明珠灵贝,光华熠熠,碎彩斑斓,能隐隐望见里间有数个模糊身影。

  他双足一点,飞身过去,眨眼上了法坛,方才落定下来,就见满地碎玉残瓷,有些依稀还辨出原貌,当是原来用作盛放丹药的。

  看了几眼后,他若有所思,而后一摆袖,上前几步,起手掀了罗帐,就觉一片光华跃入眼帘,不足五步远处,正趴着一只金蟾蜍,四肢着地,凸眼鼓腹,嘴中含有一粒明润宝珠,其辉弥腾如焰,烁烁耀眼,满盈内帐。

  与其相对的,却是一只曲项弯颈的仙鹤铜炉,长喙中还有袅袅烟气冒出。

  他目光并不停留,越过这一鹤一蟾,往后看去,见内侧横放一张龙纹软榻,上坐一名双目紧闭的中年道人,口方鼻正,身形高健,头顶貔貅冠,身着紫云萦日袍,威严持重,当是此间位辈最尊者。

  而其身后,却是站着两名身姿纤丽的女子,俱是一身白衣,去了佩饰,披发遮面,看不清容貌,双手则合在腹前,各自托着一枚碧色宝珠,于空寂洞厅内放出幽幽细芒。

  任谁到此,也能看出这两枚碧珠乃是至宝,不过张衍并不急于去取,而是又来回扫了几遍,最后目光落在榻上一枚不起眼的玉简上。

  他轻轻一抬手,那玉简凌空飞起,落入掌心之中,顺手输了一道灵气进去,转瞬就将内中记述内容看了一遍。

  此是一篇练气入门心法,俱是用蚀文写就,观来也十分精深奥妙。

  他能察觉得出来,这简中还另藏有更为高深的法门,只是若未将这篇法诀习练纯熟,怕是看不得后面。

  只是他自有太玄真法在身,当然不用去再转练别家法门,且习练此法者,也不见得就能占了便宜,这一门所牵扯的大因果势必就要接了下来,他虽不惧,可也不会去做这等于己无益之事。

  稍作沉吟,把玉简收了起来,对着那中年道人打了个稽首,道:“若是日后得遇有缘之人,当为贵派传下此法,以偿取去贵派宝物之情,得罪了。”

  言罢,一招手,就把两枚碧珠遥遥摄起。

  他距离那软榻足有五六丈远,那两枚珠子初始还驯顺,可飞至半途,忽然如得催动,骤然向前一个窜动,发出凄厉呼啸,竟是现出凶毒之状来。

  张衍目光一闪,身形不动,就有一股宏大法力激出,那两枚珠子死死压住,任其呜呜作响,也是无法再前进一步,再轻描淡写把袖子一卷,就将之收了进来。得了宝珠后,他也不去碰触别物,纵身往地表回返。

  与此同时,乾位龙柱前是来了两道遁光,在坑洞上方极为小心的转了转,却又不逼近,而是远远退开,到了一处山脊背后停下,各自现出身形,正是嵇道人与惠玄老祖二人。

  嵇道人指着前方穴坑门户言道:“惠玄道兄,我说得如何?那张道人下了地宫,稍候上来时必是也要经过此处,此人所仰仗的,乃是一身玄奇道法与那一手飞剑之术,若任他从容出手,即便不敌我等,也能逃了去,是以我等需得埋伏在那洞门前,待他上来时,一齐动手,必能将之重创。”

  惠玄老祖也能看出其中的好处,张衍擅长遁法,而选择这时动手,确实能不把其优势削弱,但他却无有嵇道人那么乐观,冷静判断道:“此人既敢只身下去,怎又会不做防备?要是一击不中,他撤了回去,莫非我等守在此处不成?”

  要是在日,他们也不怕此法,大不了效仿大弥祖师,用禁阵把此处封死,定能将底下之人困死。

  可一来他们不敢在锺台地界上久留,二来还想把张衍取得的九黄星珠夺来,那势必不能如此做了。

  嵇道人言道:“道友所虑我岂会不知?可先在四周布下阵旗,不求伤他,只求困住片刻,那便就有了机会,大不了到时再遣一人堵了他的后路,就可万无一失。”

  惠玄老祖还是皱眉,他不信如此容易就能伤了张衍,因而抚着胡须,却迟迟不见开口。

  嵇道人对他看了几眼,有些不满道:“道兄何苦这般畏首畏尾?你我都是法身出游,便是事败,大不了作法回了躯壳,若是事成,则便能得偿夙愿。”

  惠玄老祖听了这话,却是想及自己寿数不多之事,暗叹了一声,勉强点头道:“好,便按道友所言布置吧。”

  此刻天中又有三道遁光飞来,他抬头道:“是小徒到了。”

  三道遁光晃眼飞来,落至地上,待光华散开,曲长治先行走出,拱手道:“恩师,徒儿已是把连娘子与尤老请来了。”

  惠玄老祖道:“这一路上可曾露出行迹?”

  曲长治道:“弟子唯恐事泄,特意绕了一圈过来,锺台对多是在自家龙柱值守,西北龙柱这处却是千里无人,并未被人察觉。”

  惠玄老祖点点头,便朝他身后看去,连娘子脸色很是不好,而其身侧还站有一人,满头银丝,顶上一团罡云飘动,虽是道行不高,可站在那处,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弱于此间任何一人。

  嵇道人上下看了两眼,冷笑道:“我当谁人,原来是尤丙义,难怪收留了乔桓隽姬妾,也无人来查,祖辈余荫,果是好使。”

  尤氏原先为大弥祖师亲族,其族人遍布东胜北地,有着这一层关系,锺台对其都是表面尊崇,暗里提防,但也正是为此,才避开了龙柱斗法,保存了族中元气。

  尤老看他一眼,讽言道:“我闻符阳宗有一位嵇颂真人,本是此派有数大修士,只是山门被五派破开那日,却是扔下门人族辈,不顾而去,今日终是见到真人了。”

  两人一上来便就针锋相对,惠玄老祖上来打圆场道:“嵇道兄,此次联手对敌,彼此都是自家人。”

  嵇道人冷笑道:“我却不知,此人有何本事。”

  尤老目光一撇,道:“此次为对付那张道人,尤某开香案请得先祖所赐法宝前来,不知这分量可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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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章 敕元章图定令符

    嵇道人一听尤老提及先祖法宝,也是为之动容,退开几步,低声道:“莫非是那敕元章图?”

  尤老神情略带矜持,道:“不想嵇道友也曾听闻?”

  嵇道人怎会不知此物,敕元章图乃是大弥祖师传下,内中封有大弥法师飞升之前亲手施展的三道神通敕令,分为破、卫、定三令,乃是赐于后辈族人保命之用,一想到此节,倒是再也不敢小看此人。

  可他却是不知,敕令虽是厉害,可数千载下来,已是用去两道。

  那卫令在锺台开派之初就被金钟老人使计骗去,而那破令,先前为对付尸嚣教镇派法宝“无生宝棺”,在锺台、轩岳两派合力施压,以大义名分逼迫之下,尤氏也只得将其拿了出来,而今只还存有最不起眼的一道定令在手。

  尤老此次他能来,也非是受惠玄胁迫。

  以往北洲双雄并立时,尤氏还可周旋于两派之间,可两派归一后,地位便显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轩岳斗法失利后,长试淳于季曾遣人前来暗中谋议,后来锺台似有所察觉,对尤氏一门态度愈发冷淡,甚至找了机会驱除了许多尤姓修士。

  这等情形下,尤氏也是迫切希图自保,本是有意投靠南三派,只是数千载下来,一族根基俱在北地,不是说抛就抛得。

  正彷徨之时,得惠玄老祖告知蟒部入洲之策,在并无其他出路之下,便想试着与他联手,为显诚意,才来此一同诛杀张衍。

  惠玄老祖这时道:“那张道人怕是不多久就要出来,事不宜迟,当先布下阵旗。此计既是嵇道友所提,想来已有准备。”

  布阵旗非是易事,还需以巧妙手法遮掩,否则被算计之人感应到不妥,提前有了防备,那就很难得手了。

  嵇道人也不出声,而是抬袖抽出一面阵旗,迎风一抖,把旗面展开,却不是寻常半尺左右的小旗,而是有五尺来长,几与人高,手抚绣金旗面,口中喃喃念咒,不一会儿,一团黑雾自他手心噗噗向外冒出,眨眼就将旗染得漆黑一片,看不出原先模样。他递出来道:“此物我已用门中秘法炼过,布阵之时,以此为主旗,道行若不高于我者,必是无法察知。”

  惠玄拿了过来,在手里把玩片刻,顺手递给了曲长治,道:“你与连娘子一同去布置。”

  连娘子撇嘴道:“奴家可不会摆弄阵旗。”

  惠玄老祖道:“连娘子说笑了,连氏亦是东胜大族,门中还曾出过阵法大家,这区区一面阵旗怎会难倒你?还请快些动手。”

  他虽面上和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嵇道人在旁寒声道:“若是不从,那就是不肯出力了,留之何用?”

  连娘子浑身一颤,她玉容变幻几次,终是选择屈从,咬唇拿过阵旗,转身出去了。

  惠玄老祖对曲长治道:“你上去盯着,此女要好生看紧了,莫让她动什么手脚。”

  曲长治一点头,便就跟了上去。

  连娘子确为行家里手,不过数十呼吸,就勘定方位,将百余面阵旗布下,彼此勾连成一座杀机暗伏的阵势,最后将主旗往阵中一祭,所有灵机俱都掩去,看不出半点迹象。

  两人转了回来后,惠玄老祖又对曲长治言道:“徒儿,稍候他一出来,只要被尤道友施法定住,你便上去断他后路。”

  嘱咐完毕,他又转过首,对连娘子和颜悦色地言道:“连娘子初入元婴,法宝也不趁手,正面拼斗非你所长,只要在上方望望风色,看有无外人到此,若有机会,也可出手牵制。”

  连娘子本以为此来要躯她拼杀在前,那样一来,必是十死无生,不想却如此好说话,虽不解背后用意,可能避开也是求之不得,道:“奴家知晓了。”

  她敛衽一礼,驾风往天中行去。

  嵇道人冷声道:“我看此女心存抗拒,道兄如此安排,不怕她稍候趁乱逃去么?”

  惠玄老祖呵呵一笑,道:“有此女亲手所布禁制在此,今日无论事情成败,她都脱不了干系,再则尤氏一门已我等联手,她便是逃了,又能往何处落脚?”

  尤老插言道:“连娘子在与不在,并不打紧,有我先祖敕令在此,还怕收拾不下那张道人么?”

  惠玄老祖笑道:“诚然如道友所言,大弥祖师敕令那张道人定是无法抵挡,可多做一分防备也非坏事。”

  尤老眉毛耸了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多此一举,这敕令一发,就可将人定在原处,任何法宝道术亦是使唤不出,不过既然其坚持如此,他也不再赘言。

  几人再商议一番,为防被张衍感应气机,都是退去远处,只等其出来,便就动手。

  张衍此刻正往地表回转,只是并未从原路走,方才来时,他是为防自己漏过了什么,这才按部就班,循径前行,此刻出来,自不必如此,起了土遁之术直往上去。

  不多时他便遁出地宫,此地与入时洞坑差了足有二里路,却是无意间避开了那处禁制。

  双手大袖一甩,乘起罡风,就往天中飞去。

  他才出去不远,却是神情一动,察觉有数道气机伏伺在侧,甚至有几道颇是熟悉,念头转了转,冷然一笑,却是把身形缓住,回身过来,目光投下,道:“不知何方道友在此迎候贫道。”

  惠玄老祖与嵇道人见他未曾原路而出,就知不妥,现下见其又一口道破他们行踪,显然已无法安原先计策行事。

  两人都非临阵失据之辈,既是此前布置不成,那便只有转暗为明了,都自藏身之地跃身出来,呈合围之势,缓缓上得前来。

  张衍目光一转,见面前四人中除一名白衣道人面生,那惠玄老祖、曲长治及尤老三人却是旧识,笑道:“果是熟人我观诸位心怀杀机,想来不是前来叙旧。”

  惠玄老祖叹了一声,道:“张道友你好好在神屋山修道,我等也不会来为难你,只是你插手两派之事,却是碍了我等大计,若是你愿自个誓言,回去之后就此封山闭府,不理俗务,我可做主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曲长治在一旁不开口,本是为自家师父马首是瞻,自无异议,至于尤老,他此来是受惠玄老祖之邀,尽那盟友之义可若是无需分个生死,他当然也乐见其成。

  嵇道人心下却是一急,他来此目的是为夺那九黄星珠要是张衍万一真是应下此事,惠玄说不定会放其离去,那到时自己一个人如何把那宝珠抢了过来,因而他绝不容许此事发生不待张衍开口,忽然一喝,劈手打了一道金光过去,口中同时道:“与他多说什么,动手!”

  只是他才一出手,忽然瞥见惠玄老祖面容平静,一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做神情,先是一愕,随即陡然醒悟了过来,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惠玄哪里是想和解,分明是自己不想打头阵,是以故意说出此语,好挑动他先上前去,他却一时不察,中了这老道诡计。

  可既然出手,那也无法退缩,只得暗中将这笔账先行记下,待日后再算,他嘿了一声,趁宝物打出,把肩膀一抖,此间气机一变,已是将天地禁锁之术使了出来。

  曲长治与尤老也是不甘示弱,同时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法宝打了出去。

  前者打出一道白芒,端头撑起三尺,尾拖一丈来长,前宽后细,内含一粒拇指大小的银色小豆,如不细辨,绝难看清,而后者则是十余枚六角梭镖,飞旋回转,模糊一团,外间看来,形如冷焰磷火。

  此刻唯有惠玄老祖并未出手,而是一动不动看着盯着张衍,似在找寻良机。

  张衍见一道金光飞至近处,还未及招架,就觉身形一沉,知是对方施了天地困锁之法。

  他曾数次与元婴三重修士交手,早有所备,从容一引飞剑,一道剑光却是跳跃出来,倏尔如虹霞炸开,一刹那间,数十道剑华迸溅而出,将来袭法宝俱是挡下,非但如此,心意一动,又有十道剑光反手朝着四人杀了过去。

  嵇道人张口一吐,自腹内飞出一支铜签,尖头方尾、头有一孔,到了天顶,摇了一摇,就有如瀑细线爆出,如蛛丝一般,扬扬抛起,纷纷往剑光上缠来。

  张衍目光微闪,看出此物似是有异,便不再坚持,心念一动,将剑光往后撤回。

  嵇道人哼了一声,他此物乃是千罗心丝,是取千年白蛛丝及地湖冰泥炼制而成,最擅对付剑器,一旦被其缠上,短时内是挣脱不出来的,本拟张衍不识,好算计其一把,如此就可破了其剑遁之术,之后斗法,就容易许多,可未想对方不失谨慎,却是未曾入彀,一回头,道:“怎还不动手!”

  他表面上是冲着惠玄老祖大喊,可实际却在催促尤老使出那敕元章图。

  尤老这时也是发急,敕元章图要到三十丈内才可发动,可他修为不过元婴一重,此刻同样在禁锁之术笼罩之下,遁光转动之时远不如平素利落,虽非是刻意针对于他,可也显得无比吃力。

  惠玄老祖见了,看出他的难处,飞身上前,一拍他后背,传音道:“尤道友,快些动手!”

  尤老觉得身后一道灵机入体,浑身顿时一轻,喝了一声,猛地窜出,转瞬到了三十丈内,取出一张符图,就欲打开。

  张衍这时忽然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尤老身形猛地一震,浑身上下居然动弹不得,面上俱是骇然之色。

  惠玄老祖双目暴起精芒,一道啸声自口中发出,也是起了天地禁锁之术出来,同时大声道:“嵇道兄,快些助他一助。”

  嵇道人哪还不知他用意,把对着下方一指,尤老手脚骤然一松,如得解脱,他知机会眨眼即逝,暗一咬牙,把图轴举起对着张衍,两手一使劲,猛地就拉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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