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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密诱】【1-16集】【全】作者: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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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猎取人头

    猎取人头,就是初先将其本人不满现实的情绪作为前提。当然,要猎取眼下
有名的刀根靖之的人头并非是件容易之事,要想完成此项工作,必须在没有他人
的干涉下进行。

    「为什么要关心父亲的事?」

    「那是因为,」我平静地说道:「我们好像感觉到了你父亲被什么国家注意
到了。」

    「那怎么办!」

    「不要担心,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要他的脑袋。」

    「这不是更吓人啦。」

    亚矢子拍打着我的膝盖。

    「抽时间还是回一趟家里,暗中探听一下父亲的情况。如果只是莫斯科大学
外籍教授的正式招聘,我们这些第三者的猜测就不会有错了。我总感到在刀根教
授的周围有一股势力在活动,并造成了一种危机。」

    只字不提抢夺钻石之事,危机其实就指的是它。

    「明白了。近期将找一个时间回家一趟。奸吧,今晚我们不谈父亲的事了吧。」

    计程车已到了代官山的公寓。

    亚矢子先下车,我紧跟在她后面。从后面开来的车擦过身旁,很快朝坡山驶
去。

    那辆深蓝色的车压着左侧车线行驶,冲到坡上顶点时在视线中消失了。

    尽管闪过的时间很短,还是看到了那开车的是一位年轻女子,那张脸好像在
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在附近碰上这位开车女子就更觉奇怪。

    代官山是一座带欧洲色调红砖修筑的公寓。

    赔偿费足种高级商品。大学助教的工资显然是不够的。看来在付出大额赔偿
费的背后有亚矢子的父亲刀根出力。

    两人挨紧着走进入口。

    乘电梯到了四楼。

    是四0一号房间。刚一推开房门,很窄的专门用来脱鞋的地毯上发出一股铁
锈臭味,上面有些湿润。

    一边是白色的墙壁的尽头安放着一面横着的大镜子,就像杜鲁门总统的房间
那样。紧紧被我搂住腋下的亚矢子映照在镜子里。

    镜中的亚矢子朝我微笑。

    外面响起一阵风声。

    亚矢子仰起脸,开始用一种特有的眼光看着我。我相信,她在这特定的环境
特定的时刻发出的这种光芒是所有男人都抵挡不住的,我感到自己被一点点地吞
噬,我的情感和意志已逐渐被消融。一种巨大的灼热的情感将他包容,随即点燃
了人的五脏六腑,我低下了头,像进入了无限的水中。

    「天荒,要我!」她柔情地说。

    我感到她已用了一生的时光准备了一次自焚。我看着她。

    「要我!」她的声音中注入了全部的心血,那神情中有着一股催人泪下和不
可抗拒的魅力。

    似乎一切不可更改。我不再言语,开始温柔而深情地抚摸她,吻她,我用嘴、
用身体、用情爱、用哀怨、用追忆……用人类应有尽有的心绪和动作调动她的感
觉。

    亚矢子感到我的嘴从她的脖子滑下去,在她蓓蕾般的乳头上停了一会儿,又
滑向她的小腹,他的那双特解风情的手与嘴配合得那般天然相独到,我的大手盖
住她的最隐密处。继而我的嘴带着巨大的毁灭,游丝般的呻吟开始峰回路转而锋
芒微露。随着我的动作和情感的加剧,那呻吟开始混成一股激流,很快爆发出来。

    我已被亚矢子的呻吟融化,我不知自己到达了绝望的巅峰还是极度欢乐的巅
峰。

    对我而言,绝望相极度的欢乐总是连在一起的,我曾经在这种巅峰之上行走
了上千次。

    我急风骤雨般的大动起来,想用男人的身体和情欲摧毁她们,我似乎巳厌倦
了一切,包括所谓的爱和恨。

    亚矢子感到她被带上的雪峰之巅,继而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烈火熊熊的火
球。

    只几分钟,她感到一阵大雨猛烈倾泻下来,她的身体在火与水的交融中剧烈
的冒着烟,这种疼痛把她的身体弄成了破碎的片断。

    亚矢子尖厉地叫起来,当她明白她拚命地挣扎也是徒劳时,她不再动。任我
把她捣碎的身体——抛入漆黑绝望的深渊。

    舞台的灯光变暗,幕布徐徐降下。

    响起了一阵掌声,表演结束了。

    刀根靖之望着帷幕仿佛依依不舍地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通道。他今年已满
六十三岁,脸上露出聪颖的表情。尽管满头银发,可温和的举止中他依然像一位
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闭幕之后观众响起经久不息的喝彩声中,刀根用蔑视的眼
神望着这些急性和失礼的动作。

    看芭蕾舞很疲劳,也许是上了年纪吧,至少从他的外表看来是这样。法国芭
蕾舞团在日本公演时,刀根没缺任何一场,特别是那些舞姿又富有古典芭蕾的高
度动作的优美姿势简直是他忘掉了研究和对工作的不满。

    不过,他还是常常比其他人先走出来,因为他讨厌闭幕时观众爆发出的喧闹
声。

    推开沉重的隔音门,来到剧场大厅,他发现一位脸熟的男人小跑步地过来。

    男人穿这一件没开口的衬衫,胸前熟识的证章闪闪发光。

    他是河岛泰介的秘书北见。此刻正用眼神暗示,然后同走向出口处的刀根一
言不发、肩并肩地走出去。

    「外面有车等你。」

    在东京山野公园树丛中的暗处,化化会馆大厅的外面,水银灯的光线下停着
一辆黑色的日本高级轿车。

    北见单也打开车门躬下腰。

    「请。那位女性陪同你。」

    「那,你呢?」

    「我随后就到。」

    「河岛没有来?」

    「是的,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办。由谷端来陪同。」

    刀根靖之正欲钻进后排座位,顷刻间屏住了呼吸。

    一位年轻女人坐在后面的座位上。金发大眼,皮肤白净,用含情脉脉的眼光
朝他微笑:「请,请坐吧。」

    讲的是流利的日语。

    自从六年前失去妻子以后,刀根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几乎没有过跟女性这样同
坐在一起的经历。尽管研究室的职员里也有女性打字员,但从没有感到有异性吸
引。

    轿车启动了。下了坡就进入山野的繁华街道,经广小路朝未广町、神田方向
疾驶。

    开车的是一位从不开口的男人。

    「法国芭蕾怎么样?」

    「不错。比起英国皇家芭蕾舞和美国华盛顿芭蕾舞来,更具有一种高超的格
调。当然,像日本的牧阿佐和具谷八百子着名的舞蹈家也相当不错。但日本的男
芭蕾演员身材都显得有些不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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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莫斯科

    「我也有同感。日本的芭蕾舞,特别是女舞蹈家的水准达到了世界级别,而
男性就显得有些跟不上,真是遗憾。」

    「你的名字?」

    「叫夏米。请多多关照。」

    刀根喃喃自语,倾斜着脸想着,她好像同什么人有些相似,对,想起来了,
那是在很久前,在西伯利亚曾有一面之交的某女军人的面容。

    那女军医的名字不是知道叫什么吗?米夏、马夏、拉夏、不管怎么叫,后面
总带夏的发音。在那令人生厌的收容所里,只有那女军医既亲切又漂亮。

    「谷端在什么地方等?」

    「是在成城学园的家里。」

    「你是在日本长大的?」

    「不,只呆了两年时间。在日俗文化协会里工作。」

    「老家在什么地方?」

    「哈巴罗夫斯库。」

    哈巴罗夫斯库……?一点也没印象了。

    要是不问就好啦,刀根有些后悔了。

    从神田至崛端外的阴暗角落,到处都挂着西伯利亚的雪花,他不怎么喜欢雪。

    眼下极力结束那些记不清的回忆。

    高级轿车一点声音也没有,悄悄地穿过夜中的大街,从三宅饭店经赤阪又出
青山街,好像是朝世谷方向。出发之前,听说过成城学园,因此刀根不由自主地
感到有些志忑不安。一般大使馆、谍报机关老窝和秘密机关的总部都设在宁静的
住宅区。

    「先生,可以抽一支烟吗?」米夏抽出香烟。刀根接过香烟轻轻送到口边。

    米夏用白细的手送过火来。

    今晚,或许肯定要答应吧?那前来接头的谷端千三的后面肯定是河岛泰介。

    也许他们抱着某种政治上的投机来正式邀请吧。总而言之,今晚一定要把条
件、待遇、研究设施的内容、期限和对方的关心程度谈个透彻。

    轿车没多久就进入了成城学园的大街。住宅区内十分安静。汽车发出的引擎
声微弱得同衣服的摩擦声相似。

    穿过一排很长的围墙,到了一处官邸。

    看门牌也许就知道是谷端的家,然而门灯照耀下的门牌上是女性的名字,叫
敦贺由希子。

    简直忘了。

    汽车滑进正门的停车处。

    米夏先下车,然后推开门。

    「请,大家都等着你。」

    这是装饰堂皇的房子,整个屋顶是铜的,洋房却显得古色苍然,冕形灯照亮
了几间房屋,房屋十分宽敞。地上铺了高级地毯,圆形窗户把房子衬托得近乎充
满神秘感。谷端在里面的客厅里等候。

    「打搅教授真过意不去。」

    以前是上级,眼下地位发生了变化。谷端早已是十足的商人了。

    「谷端,希望你的谈话要简单明了。我打算坚持每天早晨的慢跑,所以晚上
要早点休息。」

    「明白教授的意思。请坐下谈吧。」谷端指了一旁的沙发。

    「彼此都知其性情,为了吃饭和喝酒没有什么拘泥,所以就选了这轻松的社
交之地。」

    「真让你费心了,我不适合酒宴,能不能到外面什么地方去谈?」

    刀根总对这带神秘色彩的房子有些放心不下。

    「是的,不过还有些话要解释一下。这里不会引起人的怀疑,而且今夜是一
个特别的日子。智子小姐、米夏小姐、来见见咱们的同事。」

    除了陪同来的米夏之外,还有一位年轻的日本女子走来做到谷端旁边。这位
上身穿黑色毛衣,下身套着黑色裙子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

    她自我介绍,名叫秋吉智子,是十天前曾出现在北海道的鸿之舞,与多田直
志驾驶双奥托飞机降落在殿场的女人。刀根当然也听说过此事。

    智子和米夏把装有烈酒的瓶子放在桌上,做喝酒的准备。

    侧旁有一人边喊着欢迎边来到眼前,脸上带着文雅的微笑,她是一位成年的
日本女人。

    谷端赶紧说:「我来介绍吧。这是本办事处的敦贺由希子。敦贺女士在青山
是经营宝石和服装以及合法证券,是我的贸易夥伴,被誉为日本服饰、宝饰界中
的女皇。」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敦贺由希子脖子上和胸口处有珠宝装饰,身上穿着漂亮的印花服装,笑容满
面的坐在刀根身旁。

    刀根心情越来越不好受,她习惯于在马场上那些发暗的、砖瓦结构的帝国航
空宇宙研究所中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的生活,却看不惯这些奢侈无度的酒席,以
及女人的肉感剠激,顿时,莫名的怒火使他难以保持平静。

    「来,喝一杯。」谷端端起酒杯:「怎么样,好像是在下决心把?」

    刀根无语,视线对着这些女人。

    「哎呀,你用不操什么心呀,在这里的人是决不会把秘密向外界露出去的。」

    「是吗?」他懒心无肠地嘟哝:「那太费心了。」

    「教授的烦恼我十分理解。但是,教授在日本研究的鈇合金研究没有得到正
确的评价。不知我的看法是否有理?充其量日本的政治家和官僚阶层知道这种材
料可以制造飞机的主翼端,而对鈇在宇宙工学和航空力学中起的重要作用并不了
解。如果,先生还抱有对学问的良心和给予研究方面的热心的话……」

    「尽管这样说,我还是日本人。是靠文部省的预算扶持起来的。让我暴露研
究内容是……」

    「是的,成功之处不正在那里吗?靠日本的官僚预算是发挥不了先生的能力。

    真是令人为之惋惜。学问常常是超越政治的。重重叠叠的政治体制和经济体
制的错误忽视了先生,然而你的研究之花必定会结成巨大的硕果——」

    「等等,请等等。」刀根打断他那富有诗意的话题:「如果,我向那个V 先
生讲出满意的答覆,具体的该怎么安排呢?」

    「作为平常去的话,必须是莫斯科大学工学部会友教授。如果先生想参观更
实际的实验装置,作为俄罗斯最得意的宇宙开发部门研究设施的负责人……」

    「不,我听说的不是那样。如果决心已定,就可以做那样准备。是什么时候?

    答覆了再出发?」

    「等回信少则也要一两天。出发的日子并不是要看天气如何,最迟不过一星
期或者十天以内。假设顾虑到有各种不测之事的出现,当然最好越快越奸。」

    「谷端,请梢等一下。」刀根望着那有些发愣的表情:二星期或者十天?…

    …太快了,难以置信。也请考虑一下我的立场,放心的是,身边的四个孩子
已经成长为大人,都独立生活,夫人也过早去世。已过六十的身躯,还不知要寄
放何方才能结束天涯孤独的余生。我的立场还是要回到日本。」

    不完全像说的那样,刀根挂心的是谷端流露的出发不会受天气的左右。

    飞机肯定会受到天气的影响。俄罗斯民间航空局的飞机尽管是性能优良的民
航班机,但也不适应机场的气象条件。从今天谷端的话中,他感到的并不是平常
的飞机。

    是什么,刀根也从没看过。

    「那位V 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介绍一下,往后我好交谈。」

    「好吧。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谷端言简意赅地说:「你想会见V 先生吗?」

    「在日本能会见?」

    「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现在我把他叫到这里来。」

    「呵——」刀根又一次惊讶不已。

    「米夏,请把你父亲叫到这里来。」谷端的声音十分平静。

    「好,请稍后。」米夏回答后就消失在里屋。

    紧接着一阵短暂的沉默。

    时间只持续了两三分钟。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讲俄语的男中音大声地响起,米夏附和着呀啊呀啊
的,并不断地摇手。刀根没想到一看见眼前的俄罗斯男人四肢就显得疲软了。

    那男人穿的不是军装,是一套质料昂贵的西装。奸像也不年轻。那副象征政
府高级官员聪明才智和眼睛边子闪着亮光,一位体格健壮、肌肉结实的俄罗斯老
人立在那里。

    谷端千三的声音对刀根来说又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西伯利亚。

    「也许还是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俄罗斯外国贸易部长尼柯拉斯。多布鲁依林
先生。多布鲁依林先生为下月在东京举行的日俄经济协作委员会作会前的准备工
作——教授,恐怕早把他忘了吧?」

    「是吗?我们明白了。」我放下电话。

    多田直志回转头抱着胳膊:「什么?有了恋人吗?」

    「没有。旅馆、代官山公寓相我的房间里都没有。」我一口气地接着说:「
亚矢子这东西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这夥海盗集团到东京已经是第三天了。在芝蒲埠头仓库里藏好酒桶之后,
我在这里专心看守,并同多田直志分头与各企业和宝饰商秘密地接触,正当洽谈
钻石抛售之事有了新的进展的时候,在他们身后有发生了令人费解的怪事。

    首先是刀根亚矢子。本想问一下托亚矢子办的事情进行得怎样,可是一连打
到好几个地方她都没有接电话。

    「思,有危险。」

    多田直志双手抱在胸前,焦虑地拧挤着眉头。这般神态不只是亚矢子的事,
还涉及到酒井令子。她昨晚溜出爱情饭馆之后,便一点消息也没有。

    黑天辉之领到了寻找酒井令子的任务。在另一台电话机旁,黑田抓住机子不
放手,打听酒井令子工作时经常往来的地方。

    「谢谢,谢谢。给你添了麻烦。」他放下电话。

    「没有。」

    「制片厂里也没有。办公室的同伴们对忘掉时间表的事情正大发雷霆呢。」

    根据黑田所说,酒井令子在昨天夜里九点左右跟他说有点事,就离开了饭馆,
奸像是朝着自己的公寓所在地惠比寿去了。管理人员说层看见她在大门处进了电
梯,以后再也没看见什么了。她的房间里十分安静,但夜里十一点时,隔壁的人
听见酒井令子的哭声,看样子是刚坐车回来就被等候在屋里的人抓住,然后带到
什么地方去了。

    这样,这样一来……

    不只是多田直志感到了危机,我也自言自语地嘟哝开了。我感到了一股危险
向自己涌来。敌人并不只是开始反击,而且是手段残忍的反击。

    对这些是早就有准备。自从那些卸在鄂霍次克海域处的钻石被掠夺之后,走
私集团并不会含着手指、恬不知耻地在床上光哭。

    我和多田直志对视着。沉默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给予承认。为了打破屋内笼
罩得抑郁气氛,我离开桌子,打冰箱取出了罐啤酒。

    中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进。外面大楼的窗子玻璃反射的阳光非常刺眼。

    大楼和大楼之间斜跨着一条单轨道,那弯曲的轨道在人们的视线里剧烈的晃
荡,叫人十分惧怕。酒井令子在到达东京的那天夜里,曾对我去亚矢子处的事很
不满意,也许是心情浮躁才出饭店去散散心吧。

    假如是这样的原因被敌人抓住的话,她未免太可怜了。

    算了吧,别想这些了,反正只有两人,而且都是女人。如果真的给敌人抓住
了,也不过是打击了我集团中最薄弱的力量。

    「喂,天荒。」多田直志换了一种口吻:「你知道刀根教授的家吗?」

    「嗯,知道,不过从来没去过。」

    「电话号码有吗?」

    「应该有,请等等,我把它写在什么地方了?」

    嗓子非常渴,我一口气喝干了一听啤酒。从内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啦啦啦啦
地翻着。

    「最好是准确的,然后马上打电话。」

    多田直志的话都很明白。其一,确认出亚矢子是不是在那里住下了:其二,
刀根教授自己还在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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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现实意义

    电话传出一位清晰的老年家庭女佣人的嗓音。

    我告诉她自己是亚矢子的朋友,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主要是打听亚矢子回
家没有。

    山崎峰说:「呕,是小姐的——」

    她像早就知道我的事似的,声音变得急促和亲切。

    「不,我没有看见亚矢子。先生也从昨晚没有回来,我心里十分不安。」

    我惊呆了,重要的当然是刀根的消息。

    「刀根教授昨晚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也不清楚。有人带口信说教授去看法国芭蕾舞,回研究所时在山野耽搁
了一下。」

    「他的话中没具体说是在什么地方?」

    「对了,是一位男人的声音,我想一定是研究所的人。」

    刀根教授一晚没有回家,我倒不是同情山崎峰的焦急之心,而是想到了刀根
的生命安全。

    「还是那么一回事?」

    看我接电话的表情,多田直志哆嗦起来:「如果只是猎取人头,对方应该是
采取较为体面的行动。从教授没有回到家中来看,多少是被欺骗了,交谈中不仅
是要招聘的事议,而且还包藏着危险。」

    「是的,我也这么想。」

    我说话的时候楼梯有脚步声响起,朝仓匆忙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糟透了!货被劫走啦!」

    「什么,被劫走了?」

    「是的,货还没有到达山野车站。那列货车被强行开到大宫操车场接受检查。」

    简直是祸下单行。以朝仓为首的四人今天一早就乘卡车赶到山野车站,任务
是取回那列火车上的酒桶。

    当时,在山野车站取货视窗出,朝仓受到莫名其妙的接待。根据办事人员的
话说,有情报向国铁当局说,从网走发运的天荒的货物有爆炸物之疑,国铁要在
大宫操车场接受铁道公安局官员的检查。发现三个酒桶是可以之物,存放在操车
场之中不能领走。所有这些不管有任何理由都必须经过公安官员的调查之后方放
行。

    朝仓说:「简直吓了我一大跳。我想要是被带到铁道公安办公室太危险啦,
于是就慌忙挣开办事员的手逃了出来。我这样做行吗?」

    朝仓的选择看来是正确的。如果去找国铁部门发牢骚等于自掘坟墓。就是说,
敌人会用木桶引出我们的人,然后先发制人——狗娘养的,我骂了一句。但是还
认为利用货物列车是最可信赖的一步棋,没想到最先遇到了失败。这些家伙比伦
敦的里库斯列大盗还高明,混入了官方机构,竟敢对享有信誉的国铁动手。

    「遗憾啦,看样子没有什么办法想了。这样一来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钻石。真
是新兵还未上战场,身上就被打伤了。现在只剩下童贯幸平的海上偷运的部分和
我们运来的部分。朝仓,你放弃货车那部分是明智的。」

    对我的判断,多田直志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我作出一副战斗的表情。

    正是偏有凑巧。

    刀根教授、亚矢子和酒井令子相继失踪之后,如果敌人同他们任何一人有接
触的话,是完全有可能来电话了。

    我看了看多田直志的脸,多田直志抓起电话跟对方说暗语。

    「是,东京警备队——」

    门的外部钉上了一层铁皮。

    当然,是用来伪装临时办公室。

    「天荒在哪里?」电话机里响起嘶哑、粗野的声音。

    「我就是,你是童贯幸平吧。」

    啊,我发出一声惊叫。不是敌人,是盼望已久的童贯聿平的电话。

    「什么!童贯幸平吗?真把人吓得坐立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声音简直象要同谁打架似的。发生了什么?」

    「哎,请等等……」

    「现在你在什么地方?已经离开了馆山吗?」

    昨晚,曾打到童贯幸平的北斗丸渔船进入馆山港的电话。

    因此,也把这间临时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给童贯聿平。

    「不,没有打算那样做。我们还在馆山隐蔽,暂时没有出发。」

    据童贯幸平报告,东京港里航行的船很多,为了安全在东芝蒲进港,码头的
法规很严格,海上保安厅和水上署的监视哨也十分仔细。走私船肯定被作了记号,
所以,昨晚就一直隐蔽在千叶县馆山附近的峡谷之中,以便于了解有关进港手续
等,再寻找时机。看来危险仍然很大,在芝浦进港可能会被敌人察觉。当然,可
以从内房、三浦半岛和伊豆附近的峡谷中进入,然后将货悄悄地卸下,也许这样
比较安全可靠。

    这只是一种商量,是一种建议。

    童贯幸平表面有些粗野,其实是一位小心谨慎的人。

    「如果按那些码头规定,刚一提出申报秘密,偷运的事就会暴露,我们反而
会吃亏是吗?……请等一下。」

    我用手按住听筒,同多田直志讲话。

    其实不同多田直志商量,我也会觉得童贯幸平的建议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十
分正确。自从刀根教授、亚矢子和酒井令子失掉消息以来,如果真的是敌人所为
的话,那么芝蒲的仓库,或者童贯幸平等人也会被暴露出来了。

    四月,一个闷热的夜晚。

    马路里冒出一股烤鸡肉串的香味。艳丽无比的霓虹灯比那波光闪耀的海面有
增无减。我借着灯光进入靠经国电御徒町车站的马路。

    转过一间出售高尔夫球用具商店和中国饭店的转弯处,前面有一家主营进口
货,其实是走私品的钟表商店。

    店内的商品有用鳄鱼皮做的手提包、钱包、各类皮毛料、录影机产品、宝石
和模型枪,这些商品占满了整个狭小的陈列窗。与其说是钟表店还不如称之为杂
货店更恰当。

    刚一推开门,埋在如山杂货中的一个男子抬起头大声喊道欢迎光临。

    「老板在吗?」我眼里带着一种亲切的目光扫视了店内。

    「先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请转告,就说天荒来了。」

    一个男人很快就从里面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这人六十开外,那红光闪闪的
脸上绽开了笑容。

    「少东家。让你久等了,快,请坐。」

    「辰已先生,可别再称少东家哟。」

    「说可以这么说,可这……」

    这位年满六十岁的老人,穿一件很像出海人员穿的作业服,名叫辰已五郎。

    他微躬着腰领我来到办公室,让给沙发坐,然后吩咐店堂夥计快端咖啡来。

    「还是到附近的酒吧去喝吧。」

    「哎呀,你这不是见外了吗?既然到了我这里还说这些话。」

    「是吗?」

    说话之前,辰已大量着我全身上下,然后接着说:「啊,想起来了。」

    他盯住我的眼眶。

    眼中流露出并非感到惊讶的神色。

    我只是稍微耸了耸肩头,止住了继续想出口的话。本来事先说好的有事情可
以用电话联系。让他帮忙推销巨额钻石,而辰已像是找到了买主,可电话里什么
也没有说。

    既然下了决心就得有胆量去干,这样才会使更大成功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
中。

    在这个地方如果拿出实物来的话,敌人会立即出现吗?

    室内顷刻出现死一般的静寂。这种静寂或许是辰已感到对久未现身的我突然
而到不知什么才奸?沉默之中带有某些叫人困惑的含义。

    他可能是对我来这里所要做的事情感到震惊和担心。那两个个酒桶里装的全
是钻石!这对常与黑社会打交道的辰已五郎,或是其他男人来说简直不敢相信,
甚至怀疑他们是否有些神经病。

    两大酒桶钻石,价值八百亿日元!总之看了实物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

    「看你脸上的表情,担心出手会带来危险吧。」

    「不,少东家!没有什么,那样的事不要紧。你不是小孩啦,危险对我来说
算不了什么,难道不是吗?」

    「推销地方大致找到了吧?」

    「不能让他们发现。现在他们正准备给予凶残的反击。因此,尽可能的加快
时间将实物推销出去。」

    「当然,靠辰已之力是有限的,还得找些帮手。如果国内推销受挫的话,还
可以通过关系在香港和新加坡出售。当初我接到电话时还想到你那副孩子气的脸,
心里好生担心受怕,心脏一个劲地剧烈跳动。」

    我不是只让辰已充当据客,还考虑到他知道表面主管第一宝饰业务的谷端干
三。

    辰已在第一宝石饰初建开始直到今天仍同他有买卖交易,也许他还了解谷端
背后的一些事情。

    谷端的经历、人际关系,以至现在鲜为人知的工作。可他作为亲苏派的院外
活动集团中的一员,肯定同秘密机关有什么勾当。在电话里曾提到这些事。如果
谷端在某处有什么秘密办事处的话,那么它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失踪的三人会不
会也被带到那里去了呢?

    「还打听了一件事情。谷端千三是生意人,但也有不同之处,消息十分可靠。

    第一宝饰对待那些没有经验的同行跋扈,主要是依赖销售廉价钻石,当然他
的背后是靠廉价收购走私的俄罗斯钻石。谷端看起来很象一个经验十足的商人,
他的头脑清晰,商才横溢,思路纵横无际。这家伙擅长鞠躬行贿,是一个地道的
政治商人。早年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时候碰上钻石事件,为了将现金换成实物曾暗
地里四处活动。这家伙的思维敏捷,要不然的话混不到现在这种地位。」

    「喝,谷端也是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思,这么说我的推测错了?」

    「但,还是不能那么想。」

    辰已立即答道:「的确,谷端千三是作为千岛桦太防卫军的一员派往真冈守
备队,也曾在商会露过二、三次面。可是在俄罗斯占领之后,日本军的军官和下
士官几乎全被送往西伯利亚的收容所里,那个谷端不会在装有商会资产的船上。

    而且,在那条船上也有我搭乘,可以证明船上没有谷端此人。」

    「但,那三人原来是日本兵呀?」

    「姓什么我忘了。从北海道一直随船行动,在东京分别后怎么也想不起那件
事了。」

    「哎,如果是当官的或者是什么的,当然会有些脸熟的吧。战后,在东京突
然碰到一些熟人,当时日本正处于贫困时期,听没听说有四人为了糊口曾共谋袭
击了商会的事?」

    「是的,有那么回事。不过想不起来了。」

    辰已脸上浮现出有些难为情的神色:「万一,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特别对
我来说还不敢肯定。」

    辰已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投机者。他挪进一步道:「要尽快查明
河岛泰介和谷端千三的阴谋?并且在钻石被人夺回之前,想办法救出去向不明的
三人。一我这下被他问住了,不容分说,关键就在这里。

    「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自从接到少东家的电话之后,我也考虑了一些事。我认为还是最好去一赵
成城学园。」

    「成城学园?这是怎么回事?」

    「谷端和河岛的秘密办事处可能就在成城那里。同行们都称那特有的铜顶洋
房子为含羞草哩。」

    取名为含羞草的洋房子?我自语时辰已打开桌子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像是
什么会员证的卡片。

    「这不是我的。出入里面的某经纪人是那里的会员,往往要参加一些活动。

    这张卡片是从那男人手里弄来的,请放心,拿它进去看看吧。」

    「这是进入含羞草房子的通行证?」

    辰已拿起身旁的体育报,手指在报纸艺术和技能下端的广告栏一角:「会议,
恰奸在明天晚上召开。看,请看看这里吧。」

    洋水仙盛开了。四月二十一日晚上九点恭候。含羞草夫人「那含羞草夫人指
的是什么?」

    「哦,我也是从这张会员证主人那里听说的。含羞草指的是一位叫敦贺由希
子的女人,她是那房子的主人。」

    「她的名字请给我再说一遍。」

    辰已停顿一下后又说:「不,孩子。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事是常见的,即使那
样也不要费心去注意它。」那个女人在青山经营服装,商店是一座大楼,挺气派
地被称为服饰和宝饰界的女皇,还听说是谷端或者河岛泰介的情妇。她常常召集
一些富翁来含羞草招待会。那些同河岛和谷端一起从西伯利亚回来的同事兴高采
烈地聚集在一块。那里有一间容的下百来人的大厅,所以被称为百人出头露面的
场所,为了有一天变成百万富翁,个个都对它抱有兴趣。这里不仅是思念西伯利
亚时代的落难,还是宛如同情妇幽会的游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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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含羞草俱乐部

    「现在在含羞草俱乐部里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医生、护士、公司经营者等,还
有几十位曾在西伯利亚有过拘留经历的有钱人。听说他们要缴纳高额会费才成为
秘密会员。

    「百人大厅会议上曾出现过一些人一本正经地悲愤陈词抨击世间的不公之处,
以及当时的政治纲领,而现在,会员们的思想逐步颓废和堕落,只是百人大厅会
议成了富人们吃喝玩乐的场所。只有会员才能享受会员在这里的欢乐,那时不仅
有专业供人调情的情人客房,还有类似脱衣舞俱乐部的不雅女人,而且还备有各
地挑选出的年轻姑娘。

    「为了维持会议的长久性,以至不被警方发觉,每次开会的日子是不定期的,
相当没有规律可循。因此,在决定开会的日子前将「洋水仙开了」的暗语广告登
在体育报的一角。会员见了这样的广告会及时赶来。」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谷端和河岛如果经常出入此地的话,那么这个含羞
草房子肯定是一座魔窟,那里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可以肯定失踪的两个女人
是被关押在那里的。」我猛地发觉辰已透出的情报中有一些希望。

    「啊,如果这个情报有用的话,就请少东家参考。就这些,请不要责怪只提
供了这么一点情报。」

    从北海道到东京,在运送钻石的过程中有那么一位叫秋吉智子的女人曾出现
于鸿之舞。那位在岛之越渔港被逼得无处可逃的女人叫小细娟子,据童贯幸平说
她还在船上。敌人真会利用女人啊。

    现在可以肯定,这些女人的供给来源,其后台肯定是那个含羞草房子的主人。

    那好。明天早上派多田直志混进去。他可以扮成若无其事的会员亲临现场刺
探一点情报回来。

    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得不暗下决心,一定要深入虎穴探个究竟。

    「辰已先生,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报。」

    含羞草公寓,月光照耀下的铜屋顶显得十分苍白。多田直志鼓足勇气,精心
将自己的外表打扮了一下,按我所指的道路来到了高级住宅街的中部,一座铜屋
的建筑物映入他的眼帘。

    沿大路旁是一道很长的围墙,紧挨围墙是一条密集的林带,公寓静悄悄地座
落在风景别致之中,巨大铁门处有汽车缓缓滑进。

    这含羞草公寓果真是超一流的房子。但不知内幕的人从外表看它根本不会想
到它竟是秘密俱乐部的巢窟,或者是秘密机关等等,只会认为是一栋常见的高级
官邸,里面住的是一些仪表堂堂,举止高雅的政府官员或者是大学生而已。

    此外,一种难以言状的预感逐渐在多田直志心里加强了,这预感差点使他不
敢向公寓迈进一步。在残雪纷乱的北海道鸿之舞曾抱过的女人并一起乘双奥托飞
机抵富士山上脚下的女人秋吉智子,如果也在这含羞草公寓里的话,我进去了,
不很容易被她发现吗?

    自从与她分别以后,他曾打听过秋吉智子。有一天太想见见她,就抱着试一
试的想法同她住的青山某处大楼进行联系,他拨了几次电话号码,但秋吉智子根
本就不在那里。

    今晚一定能见到她。万一见到她,就得赶快躲到别处,再好生观察一下,多
田直志相信她今晚一定也在场。

    此时,多田直志根本就把失踪三人可能被关在此处的事忘掉了。

    车子不一会儿也进入了大门。

    黑暗深处的公寓十分静谧。多田直志的汽车转了一个大弯近来,一位身着黑
色晚礼服的男侍者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点头,嘴里喊着欢迎光临。

    多田直志给他看了会员证和徽章。

    「洋水仙开了吗?」

    「是的,开得漂亮极了!」

    然后又问了其他暗语。

    「请,请到里面的沙龙。」

    汽车交给了侍者。他把汽车开到里面的停车场去了。

    正门处,一位男子好似在辨认参加晚会的每一个人,然后又恭敬地低下头。

    「啊,失礼啦,请问你的姓名。」

    「江本秀彦。」

    多田直志一面回答一面掏出身上的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本人的名字:「今晚
舞会热闹吗?」

    他没有回答多田直志所提到的事。

    「欢迎江本先生光临。请稍等一下。」

    也许是陌生的缘故吧,他定定地望着多田直志,像是对他有些警戒心:「给
你添麻烦,借用一会儿你的卡片和身分证去同里面的人照会一下,不知你同意吗?」

    当然,这样的事早巳估计到了的。多田直志仍是那副无所谓神态。其实心里
在想,被拒绝才好呢!到外面之后还可以翻墙而入,说真的,多田直志本身的性
格就是这样的,正大光明干事还有些担心,暗地里什么事都敢做。

    「哎呀,真烦人。受这样的无礼待遇还是头一次。」

    但为了慎重起见,他摸了摸身上的短刀。

    「给你添麻烦啦,只是预防万一起见。」

    多田直志没有办法,只好照他吩咐伸手去口袋里掏假身分证,就在这时——
「啊,这不是江本吗。」

    过来一个女人大声呼叫。

    她带着面具。一身装束特地是为了参加舞会的,漂亮的身段被丝绸料的妇女
晚礼服包住,因为面具,所以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子。

    但从那嘎嘎的声音中就有些明白了。

    预感竟这么快的变成了事实。

    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女人是秋吉智子。

    「等等,你不得无礼。这位先生是河岛先生请来的。」

    被智子叱责的那位盘问多田直志的男人赶紧说道::具对不起,失礼,失礼,
请。」便有礼貌地低下头。

    被称为江本先生的人此时同盘问他的人悄悄地耳语。不用说,智子的出现解
救了多田直志。

    智子毫不在乎此时多田直志的心情如何,一句话也不说,领他穿过很长的走
道,然后右拐来到化粧室的镜子跟前。

    「这样胡闹会出事的,怎么会不擦脂粉就来参加晚会,快带上这个面具。」

    仔细一看,镜子的前面有很多个改装用的面具。

    多田直志就近挑了一个就往脸上戴。

    然后智子又领着多田直志通过一到长走廊往豪华沙龙走去。途中经过了几间
带圆形窗子的房子,多田直志不慌不忙地不视而过。

    要去的沙龙在地下第一层的大厅。毛绒绒的地毯把脚踝子骨全淹埋了,照明
光线十分暗淡,很多地方放置着躺椅和沙发,看样子沙龙里酒宴方酣,热闹非凡。

    大厅正面放着闭路电视,萤幕上还是老一套的现场拍摄。时而在一堆男女中
传出微小的猥亵笑声,其中还有不少的外国男女。

    一位满头金发碧眼的欧洲女性走到多田直志和智子身旁,递给他带绿色的香
烟,搁好放满香槟酒的酒杯。她那没抑紧的晚礼服中部露出一对丰满的乳房。

    除此之外另有两名栗色头发、闪亮着琥珀色眼珠的女人,从那又黑又长的发
型上可肯定是西班牙人,正被一群男人围着。

    除外国女人,所有参加晚会的日本男女客人都戴上面具。面具的颜色只有黑
色和灰色两种,好像是面具晚会。与会者相互不知其本来面目,辨认漂亮女人就
只能从舞姿和身段来确定。直至在舞会结束,成双成对进入房间以后,面具也是
不能取下。

    看见录影中的女人不断地发出欢快声的姿态,多田直志好生稀奇。他拉开香
槟酒的铁皮盖子,坐在沙发上,将酒倒进欧洲女人递过的酒杯里。看着现场实拍
的纪录片子,边慢慢地喝着。

    在形状象暖炉的中间突然亮起了赤色的蜡烛火焰,使整个大厅变得光怪陆离。

    女人们让各自的男舞伴坐在大沙发和躺椅上,自己却坐在旁边,还有的坐在
前面的绒毯上,坐好后就开始相互爱抚。

    「真奇怪,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

    多田直志在智子的耳边说。

    「是。这里不得有任何交谈,都是现金交易。只是一晚上,可以像野兽那样
尽情发泄。这就是含羞草的公寓。会议内容就那么简单而富有吸引力。」

    智子习惯地抬手吸了一口特制香烟,绿色的香烟肯定是自制的。多田直志看
到她的举动。

    「但,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救了我?把多田直志的事情告诉给那些男人而没被抓
走?

    「请不要说这些啦。我可没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哟。」

    「是吗,但……」

    智子吐出嘴里的烟圈,不时发出娇滴滴的窃笑和不客气地责骂声,并紧紧地
偎依着多田直志的身子,边摸着他的屁股边在耳边悄悄地说着。

    「录影完了后开始抽签,你想找我吗?」

    「不用说,当然想嘛。」

    多田直志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了会会你,我这不是明知此处有危险,还是
硬钻进来了吗?」

    「还有别的目的吧——算了,不要提它。只要你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如
果你还想继续找我的话,就请抽带红色的签。那个装有二十四种颜色的二十四根
签,这当中有一根是最红的。」

    不久,闭路电视录影放完了,大厅被灯光照得通亮。座位上响起一阵嘈杂声。

    整个气氛显得放荡和性感、刺激。抽签活动开始,一位身着华丽朱鹭色衣服,
脸容高雅不俗的中年女人手里握着一把签子,开始围着男人们转圈子。

    这女人到底有多大年纪无人可知。如果她穿的是和服服装的话,那肯定会给
人是一位流行服装学院的大院长的印象。她大概就是含羞草公寓的主人敦贺由希
子。

    由此看来,谷端干三和河岛泰介等人也在这里。或者是上等来宾在别的房间?

    总而言之,到会者都戴着面具看不到本来面目。简直不敢相信,平日作风严
谨的刀根教授会参加这样的晚会。

    「欢迎您光临,请。」

    敦贺由希子拿着一柬签子过来。

    多田直志不假思索地从中抽出红签。

    就是智子说的那根。

    组成对子的时候,多田直志高兴的牵着秋吉智子的手。一些男士喝了沙龙自
制的酒很快就酪酊大醉,坐在沙发和绒毯上各自对选上的女人做出十分露骨的调
情动作。

    录影和酒的作用使人们的性欲难以控制,使人们都忘掉了工作、交易以及公
司所带来的烦恼。大厅不断响起了衣服被撕破的声音,想躲开粗野行动而发出的
娇滴声,其间还夹着痛哭声。当然还有很多女人在向男人挑逗。

    「这事你决定干吗?其实这里还有更荒唐的交易买卖,两方的比例也可以是
二比一。怎么样?咱们在这里也行,到别的房间也行。」

    「还是换一个地方,我想独自占有你。」

    「我也想。」

    「这样太高兴啦。」

    「就到二楼去吧。」

    智子带领多田直志走出沙龙,走进里面的走道。走道两旁有几间圆视窗的房
屋,谁都可以从圆视窗处看到里面。有一间房里,一位男人手持皮鞭在抽打床上
的女人屁股。被打之处尽是些成条的红肿块印,这也许是各种性格古怪的性玩具
吧。

    还有一间房里是一位穿骑马服和黑色骑马鞋的女人,用皮鞭抽打躺在地上的
男人肚子后,那男人发出戏剧般的嚎叫。那男人的面孔掠过眼前时,多田直志想
这张脸奸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多田直志停住脚,摆过头去。啊,这张脸不就是在执政党中拥有强大势力的
河岛泰介的脸吗?

    当然不限于河岛泰介啦,也许一取面具,很多的面孔多田直志都熟悉。如果
那人是河岛的话,肯定是在审问有关钻石偷运的内幕,看样子结果不满意。但多
田直志自知处境,如果现在采取行动的话会被周围手持护身棒的家伙围攻,甚至
丢掉性命。他稳住了自己。

    在身旁有智子。等会儿再向她探听刀根教授的行踪、失踪两个女人的消息。

    多田直志今夜的交换就是这个秋吉智子。同这女人进了单间之后,一定要从
她嘴里得到想知道的事情。

    含羞草公寓简直如同一座地下行宫。

    乘电梯上了二楼。那里也有很多房间。智子请多田直志进了里面的一间。

    房屋的布置完全像爱情旅馆那样。刚关上门,多田直志一下就抱住智子的腰
肢,取下面具,将嘴凑过去。

    「想见你极了。」

    智子兴奋地抱住多田直志。

    「自从在御殿场分别以后。」

    「那是真处危难之机得到你的帮助。时间太紧张,来不及说谢谢。」

    「谢什么啦。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智子缓缓地撑起半个身子拿起电话听筒,看样子是打算随便应付两三句就行
了,「不,我想不是那样的人。」

    智子声调有些强硬,同谁争辩着什么。听筒里响起一个粗暴的男人声音。

    「不,错啦。」

    智子的声音最后还是变弱了:「足,明白了。」

    说完将听筒放回电话机后,智子脸色全变了:「多田直志,不好了,你的身
分被暴露了。快从窗子往外逃吧。」智子突然窜到床头使劲用头撞墙壁。

    「不要演这样的戏,会叫人一眼看穿。」

    多田直志骑在智子身上,揪住智子的长头发,将它一圈一圈地绕在她的脖子
上再拧紧。

    「智子,你欺骗人了吧,还是放老实点。我的夥伴,同你一样的两个女人失
踪了,刀根教授也没有回到家中。你们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放开我,痛死啦。」

    「把男人的血汗榨乾后难道想甩掉吗?」

    多田直志仍然使劲地抓紧她的头发。

    「多田直志!真的哟。这里不是谈那些事的地方。你如果不快逃的话会被杀
死的。」

    「是你报的信吧?」

    「不是的,你进来时没有化妆,有一个男人记起了你的容貌。这才是你暴露
的真正原因!」

    「智子,你也太不会撒谎,容易叫人一下子识破,为什么起初没告诉那家伙
发现我的事?i 「多田直志,那不是说这些事的地方。真的,你要寻找的三人没
有在这里。尽管如此,我是诚心诚意对待你,要不然怎么会叫你抽红签。」

    「竟然曾有过真心待我,现在也该对我讲些实话!」

    「好吧,我说,但要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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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激战后的暴富

    智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二年多来,克里姆林宫出现了新的体制结构。在
这段时间里面俄罗斯政府的人事瞬息万变,特别是去年十二月至今年的春季,如
果你能打听到俄罗斯外国贸易部发生了什么事……」

    此后,智子加快了说话速度:「其次,在瑞典发生的威士卡事件也值得你们
关心。」

    「威士卡事件?」

    多田直志不知道其中之意。

    「现在没有时间来解释刚才所谈的事。往后得有你们自己去调查,今晚,你
无论如何也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就有杀身之祸。」

    「为什么老是催我要快逃呢?」

    「劳驾你啦,刚才电话的声音没有听见?」

    「并没有更多的理由可以抓我呀,你到底……」

    多田直志边问她是什么人,边使劲地捏着她的下巴。

    「四年前,晨面朝日本海的高山县雨晴海岸边打捞起一具已经辨不清模样的
男尸。

    此人就是帝京大学工业部理教授秋吉猛久。在调查此人的时候引出很多耐人
寻味的事情。有关这个人的是还是请你去打听一个曾在银座居住,当时已做母亲
的渡边留美之吧。如果打听到什么的话,也许就会明白我为何在这里,为何要劝
你赶快逃走,也许就有机会看到失踪的刀根靖之教授。到时,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啊,快逃把。」

    智子还没有说完这段叫人百思不解的话,就从床上跳下,冲到门边将锁反锁
起来。然后抱起多田脱在床沙的衣裤,帕地扔过去:「像是个男人吗?说话拖拖
拉拉的,快,快逃。」

    不少人在屋外气势汹汹地喊着智子。

    哟,真是大祸临头了。再也没心思去确认那是不是再做戏。多田直志直起身
子赶快把衣服穿在身上。此时,屋外的楼梯处响器了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在用力敲门。

    「谁呀?把门敲得这么想。我来了,别打,我来开门了。」

    智子蹦到门边的同时,用手指了指窗子方向。

    从窗子跳出去真的没麻烦?哎呀,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外面喊得有那么紧张,
只有孤注一掷。刚穿奸衣服的多田直志将智子推到门边,然后把她拉到门的死角
处,顺手扭开门锁。

    与多田直志开锁的同时,门猛地被人踢开了。

    自动枪的枪口出现在门口。

    一个男人侧身紧握枪柄,刚一进屋就十分惊愕,紧接着嗓子里发出豹子般的
嚎叫。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飞来一脚,那人的背弯弓下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空中
一闪插进那人后脑。趁他东倒西歪朝墙壁靠近之机,一条人影飞快地夺走了手中
的自动枪。

    就在夺得自动枪的一刹那,后面的两人又闯进来。多田直志抓起缴来的自动
枪朝一个人的肩膀砸去,然后又朝另一个人的肋间横扫过去,趁被击的两人没明
白过来的时候,呼地一下窜出窗外。

    多田直志急忙跑下楼梯。

    奔跑中,看见了三个男人一声不吭地跑上来想堵住他。多田直志利用向下的
冲击力量跑下楼,挥舞自动枪的枪身由上往下朝三个打去。其中的一个倒向扶手,
另外两人抱着被打的肩膀哭爹喊娘地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是不允许开枪的。因为在这优雅的含羞草公寓处,响起了极不雅观的枪声
会使兴致勃勃的参会者格外扫兴。多田直志楸准了这个漏洞,所以才敢临危不乱,
使尽搏击之技。

    多田直志来到了房外。外面黑沉沉一片。正当欲向停车场跑去的时候,陉骨
被打伤了,看来门口处早有人埋伏。他的身子猛地往前倾,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嚎
叫,同时拔出短刀。

    忍着剜肠绞肚般的伤痛又跑起来。多田直志一面骂着混蛋什么的,一面反拿
自动枪,出其不意地朝一个挺枪剌来的男人脑侧部位打去。

    就在那人躲闪之际,多田直志躲进茂密的花园里。

    他屏住呼吸。此时,公寓简直就像山庄似的安静,灌木丛中更是静寂无声。

    从这里看公寓的门口到底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十分困难。庭院的很多地段被
水银灯的光线照亮,几架用于监视可移动方向的闭路电视摄像机在无声地扫射。

    多田直志趁摄像机改变动作角度的时候,边用枪瞄准边朝停车场移动,好歹,
找到了停车场的门,看样子只得翻过栏杆了。

    在停车场的一端,就在多田直志接近自己的车子时,一处不易被人发觉的拐
弯暗处,两支自动枪抵住了他的腰部。这些人好像是藏在汽车的背后。这两人二
话不说,上前枢住他的下颚,并命令他丢掉手中的自动枪。

    多田直志听从命令,将枪扔在地上。他们又命令他走开。庭园的丛林中有人
影晃动。多田直志高举起双手朝旁边的车库走去。车库面前,两条黑色狼狗带着
颈圈蹲在那里。快接近的时候,多田直志用脚踢中一条狼狗的下巴。

    狼狗顿时勃然大怒,叫着朝他们扑来。两个男人慌里慌张地叫狼狗的名字。

    那条被多田直志踢怒的黑狗根本就不听,龇牙咧嘴扑在多田直志的肩上。

    由于狼狗扑窜上来的动作给另外的两个男人也造成了恐惧感,他们也立即闪
开,想让过狼狗。多田直志拔出藏在怀里的刀子朝狼狗的喉管刺入,返身用刀尖
扎进身后一个男人的大腿上。鲜血四处飞溅。那个男人痛得直叫唤。正当狼狗咬
住肩上不松口的时候,他藉此机会用自己的身体朝另一个男人冲撞去。一声枪响,
被撞倒的男人开枪了,不过并没有击中多田直志。

    被刺中的男人拔出刀子扑过来。不知何处飞来一脚,摇晃着身子的瞬间,刀
子又剠进了肚腹:回头看时,又被多田直志用枪身狠狠一击。那个肩上挨了一下
的家伙抓住掉在地上的枪,正欲抬起枪射击,锋利的刀刀插进了他的大腿。

    那男的倒下了。多田直志朝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的心窝处一顿拳,暴雨似的
拳点指打得他们气绝身亡而止。他立起身,急忙跑进汽车里。

    「喂,不能谈点什么吗?」

    「嗯,谢谢,其实真是以外的收获。」

    我紧紧攥住酒杯。

    眼前,赤阪的夜景宽广无际。在第十四层楼的饭店酒吧里,那厚实的窗户玻
璃将夜景隔断。

    今晚,对我来说眼里根本感觉不出夜景的存在。多田直志没有像他所寄托的
那样打听到敦贺由希子的事。他想也许多田直志根本就没有去留心打听,对多田
直志来说,这女人不外乎是舞会中的一点点缀,也许他在这计画中还占有重要角
色,因此,不能轻易抛弃。

    好歹,多田直志的报告使我们的目光延伸到了事件深处。不,这也许是设想
罢了。但是在俄罗斯,走私钻石计画已经有所暴露出来。

    多田直志的报告大致是这样的。

    在含羞草公寓从秋季智子嘴里探听到的情报中,首先涉及到了俄罗斯外国贸
易部,为了调查去年年底到今年春季所发生的事,特地与同是新闻记者的的好友
通了电话。这位朋友讲了一些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

    「你呀,可以向狐狸的老窝俄罗斯大使馆询问这件事。事情发生期间曾有一
段头条新闻,文章用大量的事实写出了俄罗斯政府的奥秘。把剪贴送给你看看就
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了那篇文章。从文章中确实可以看到,自从去年年底新的领导人执政以来,
克里姆林宫方面发生了很大权力斗争和人事变动,内部情绪很不稳定。为了荡涤
那些多年积留得松弛风气采取了严厉措施,并相继开展了肃贪运动和驱逐出境运
动。特别是年底以来同日本有着密切关系的俄罗斯外国贸易部首脑层的撤职和更
换尤为突出,致使一位副部长突然去世。

    驱逐出境是这样的。首先在去年的十月,帕托利契夫外国贸易部部长被驱逐
出境,起用外务副部长阿斯托夫为现贸易部长,他上任伊始便对部内的腐败阶层
迅速的、接连不断地实施其外科手术。去年十二月底,副部长西期科夫丧失宝座,
被国家保安员警逮捕。

    「怎么样?被驱逐的同夥一个个都是曾去过日本和欧洲乃至美国的。那些部
厅副部长的级别可称得上十大人物,但在这样的上层领域里大量的驱逐,他们的
当事人和周围之外的同夥最先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为了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多田直志就此打住了舌头。

    两人坐在柜前继续神秘地讲着。

    我边摇着酒杯边说:「亡命了吧。谁愿意让大量驱逐的暴风雨吹打呢,为了
自身的安泰,预先就想到亡命之念。——也就是在鄂霍次克海域卸下巨额的钻石,
它可运作已处于危机的同夥,对自己的政治力量产生了动摇时,往日本逃跑的活
动经费。只有这一点才能够解释走私的钻石背景,你认为如何?」

    「唔,大体上是这么回事。依我看也只有这样。不管是不是,总之要搬走那
么多的钻石,在日本国内必须要有一个十分可靠的接收人。就是说,一个同日本
财政界有密切关系的人。这么看来,那个家伙是谁呢?问题就是在这里。」

    已经过了八点钟,赤阪到处灯火辉煌。这里的饭店酒吧是我时常独自喝酒的
地方,坐在柜台处,不容易引起周围人注意的。

    「请稍等一下……」

    「说到部厅的副部长相当于日本的事务部部长和政务副部长。也就在大臣之
下的地位,但俄罗斯的外国贸易部里正部长之下有三个第一副部长和八个副部长,
这不是公布过吗?等于说副部长在十人以上,其中还有没有被驱逐的,具有拟定
这样规模计画才能的、经过一连串大变动更选风吹雨打的、现已是处于政治舞台
曝光处而又惧怕的人不是尼柯拉斯。多布鲁依林吗?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人在俄
罗斯的外国贸易部中是第五位或者第六位副部长。负责日本方面的时间很长,与
日本财政界,特别是同河岛泰介等人有长期的瓜葛。因此,从所了解的情况来看,
多布鲁依林及其追随者感到危机即将来临,有可能为了寻找逃避的地方,首先制
定了这样大规模走私钻石的计画。」

    「这么说,还有另一方面罗。」

    多田直志擦了擦鼻尖:「多布鲁依林年轻时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委员,有人说
他曾在日本人收容所里担任思想教育工作。进出日本的机会很多,同日本的财政
界有密切的关系。不管怎么看,问题在这里有了答案。但,另外的问题是这个多
布鲁依林为什么不单搞钻石走私行动,而且还要干猎取人头的勾当呢?为什么要
以刀根为目标?譬如是……」

    俄罗斯的高级官员、科学研究员和艺术家为了避难,尽管都成功了,当时数
年后,有很多人在巴黎和纽约等地相继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街上奇怪地死去。可能
他们是被克格勃弄死的。因此,多布鲁依林害怕这样的事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所
以,作为自己不死的代价,就预先在莫斯科采取行动,将日本的鈇合金研究创始
人刀根靖之猎为已有,让他为俄罗斯宇宙航空局工作,用抛出刀根签订将来自身
的安全条约,反正只要像克格勃类似的机构在逃往西方的机构后不再追踪他,什
么条件都可答应。他通过日本驻苏的间谍,悄悄地向远方的河岛泰介请求协助…

    …

    「另一方面,河岛并非只是想以一个政治家的姿态来与多布鲁依林合作。如
果采取行动就会冒生命危险,因此必须向他索取风险金。而且,还不能引起检察
院和会计检察院的主意。这批俄罗斯钻石不能在银行的户头上留有蛛丝马迹,所
以,河岛把精力放在了第一宝饰故端千三身上。这家伙在鄂霍次克海域搞了三次
走私,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航线。既然是一条绝对安全的航线,就应加快速度将钻
石运往日本。

    「河岛早巳下了这样的决心,多布鲁依林对此表示赞同。,一我的推辞大致
也是这样。

    「那么。大体计画由这边实施吧。」

    多田直志将烟头揉灭扔进烟缸里,开了口。

    「而且与这同时,今年的二月底谢瓦尔泽纳外交部长访日,使八年后的日俄
交流更趋成熟。多布鲁依林自己访日的时间已确定,可能现在就到了他访日的时
间?卸在鄂霍次克海域上的钻石日子是四月六日。他访日的时间是四月十六日。

    这两个时间表是紧密相关的。在多布鲁依林亲自访问日本期间,要神不知鬼
不觉地完成钻石和刀根方面的两项工作,并使之获得圆满成功!」

    「哼」,我哼了一声,手握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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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神出鬼没

    在我的脑际中浮现出浩浩荡荡的鄂霍次克海域的浮冰,海中冒出的核子潜艇
的黑影。与此同时,电脑的终端机开始运转,打出一连串的程式设计。恐怕根据
他们的计画来看,多布鲁依林早巳预设了自己访问日本的时间表,事先在俄罗斯
国内就采取了行动,派遣同自己关系亲密的潜艇舰长悄悄地将货卸在鄂霍次克海
域中的浮冰岛上。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些钻石被装进六个木箱里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也许这
六个木箱中有两个是发货人多布鲁依林的,接手的第一宝饰谷端千三有两箱,另
外两箱就是河岛泰介的,他负责安排多布鲁依林的逃跑和猎取刀根靖之的头脑工
作。就是说平分成三等份,这样的分配方案肯定在事前曾进行过磋商。

    按计划,在受货人谷端的公司里将钻石换成现金,时间是多布鲁依林访问日
本的时候。当然不是全部,只是筹措到多布鲁依林该得的那三分之一的金额。多
布鲁依林藉口为日俄经济合作委员会作会前准备,在停留东京的时候,就可以将
这笔钱存入日本有分行的美国银行或者瑞士银行。或者他们打算直接从日本逃跑。

    我慢慢地清理这些繁杂的情报。

    多田直志也同意我的推测。

    「可是,那里面又有问题啦。谷端等人收货之前,这批货被人掠夺而去,日
本方面十分惊慌。如果这些内幕一旦败露,俄罗斯的司法部门知道后,多布鲁依
林的地位不保,还不仅是这点,那条时来运转的偷私航线一旦揭露,第一宝饰也
会陷入危险之中,那位经常实施政治捐款的、社会名噪一时的河岛泰介也丢人现
眼,臭名远播啦。

    因此,他会拚着老命与我们决一雌雄。」

    他们的确已经开始反击了。

    现在已经抓走了三人作为人质。其中的一位大人物刀根靖之照我看来,与其
说是人质,不如说他是活生生的贡品。只要是俄罗斯科学研究院发出的正式邀请
的话,刀根也许会接受邀请去莫斯科大学,并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的。但是从这次
的计画实施中看来,事态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

    一步走错,刀根的生命安全会不会有危险?我猛然想到了这一点,他抬头看
见窗外开始起雾了。城市里的雾气使霓虹灯渗出鲜血般的灯光。这是一个不祥之
兆。多田直志边看着窗上笼罩的雾气边说:「然后,报告转到刀根的事上。这些
家伙看起来真叫人可憎。你知不知道威士卡的岩石事件?」

    「不知道。不是往岩石中掺假吧?」

    「不,不是那么一回事。讲的是潜水艇的事。」

    潜水艇……?我叫了一声,双目注视着多田直志。

    「你说的是不是像我在鄂霍次克海域目击到的潜水艇?」

    「不是,不像那个大帽子的庞然大物。是一种被称为威士卡或者微型潜水艇
的小型潜艇。这家伙近来经常侵犯日本和瑞典领海,艇体底部装有履带,简直跟
坦克一样,夜晚从海中爬出来直接可以上岸。」

    多田直志根据秋吉智子提供的威士卡事件的暗示四处打听,终于有了线索。

    一九八一年十月,在离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南面约四百公里的洋面岩场处,
一艘潜水艇冲在暗礁上被人发现。从NMTO俄罗斯潜艇上的识别密码名单上得知,
这艘潜水艇被称为威士卡(W )级挺,由于操作的失误被岩礁夹住,不得不浮出
水面动弹不得,新闻摄影记者对这场面拍了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是世界舆论为
之哗然,并给予嘲笑和鄙视。此后人们称这次事件为「威士卡岩石事件。」

    很明显是俄罗斯侵犯了别国的领海。但,这没有阻止类似的事件重演。同样
的瑞典,也就是离上次发生的时间还没到一年的九月底,也是在斯德哥尔摩的附
近领海内的海底又发现了国籍不明的「海底坦克」的履带痕迹,由此引起世界有
关部门的震惊。

    而且,这些履带痕迹十分清晰可辨。是从海底到沙滩,然后登陆的。

    这海底坦克时至今日还从未见过它的原样。总之,潜水艇的底部安装有履带,
即使是夜间,也可以从海上像坦克似的登陆。起初日本外务省和防卫厅认为此事
发生在遥远的瑞典,与己无关,可以高枕安眠,但是从两年前开始,这家伙经常
出没于面临津轻海峡,北海道的白神岬周围和宗谷海峡,在海底发现了很多履带
的痕迹,这使日本当局惊恐失色,不知所措。

    这是一艘全长五米左右的微型潜艇。它是由目的地附近的大型母舰装载着,
在靠近陆地之前脱离母舰,顺着海底登陆,完成任务之后又折回海中被母舰收藏
起来。这神出鬼没的家伙到底为什么目的,瞄准了什么才登陆的呢?

    「思,这些话听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要是这家伙在战争中用来运送军事人
员潜入敌人阵地的话,倒是一种实用的海底坦克,可现在没有战争……」

    「是吧,这就是更叫人担心了。它可以用于把情报人员悄悄地由海上送往某
个国家,然后再返回深海处的母舰上。等于是说秘密出国啦。这种手段不仅用于
间谍,也可以把某国的科学家和艺术家以及政治上的重要任务,避开当事国的检
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转入微型潜艇,然后带到外国去。」

    我止住了呼吸。

    多田直志下边还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了。

    真是一种无情的打击。刀根教授很有可能在日本海岸线的某个地方,被海中
冒出来的海底坦克带到国外去,肯定是这样的。

    「喂,难道真的去那里?」

    「并不一定,因为日本近海处经常发现有登陆的履带痕迹,可能会选一个无
人察觉的地方。」

    「请等一下。」

    我打断了他的谈话。

    这时,在柜台的另一处,酒吧侍者拿着电话机的听筒朝我使眼色。

    「是找我的吗?」

    「是的,是天荒先生的电话。」男侍者递过来电话机听筒。

    是谁?电话里声音一响,什么都知道。但听了多田直志的谈话后,仍在想像
自己到底有无关系的事。这家酒吧,以前我为了一些工作的事情到此,但现在处
理钻石的问题,宣传广告的工作已停止,何况没有人知道我今晚在这里。

    手表上的指针在九点。

    我起身朝柜台的另一端走去。

    接过电话听筒。

    「说吧,是我。」

    真是奇怪的电话。

    我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对方竟有好一阵没有说话,传人的像是电磁声的噪音,
然后响起一种像大海涨潮般的低沉而嘶哑的男人声音。

    「……初次打电话给你。首先不得不告诉你们,不幸马上就要发生,先让你
们感到吃惊。我们的钻石之事并没有了结。你们侵犯了神圣的鄂霍次克海域,从
我们人的手中抢走了祝融星,现在只有三分之一从国铁上收回,还有三分之二仍
握在你这些海盗手中。不允许你们再拖延时间,尽快地交还我们。如果不这样做
的话,你们会失掉更重要的东西——」

    「请等一下。」我一时目瞪口呆。

    呆问了一句,巡视了周围。男侍者离开柜台朝餐厅方向走去,这里眼下只有
我和多田直志。尽管这样还是大意不得。因为竟敢有人把恐吓电话打向这里的饭
店——「我们不答应要求,将钉死人质,你是不是想这样呢?混蛋,这是恐吓吧?」

    「不是恐吓,只是想预先警告你们。在鄂霍次克海域你们实施的海盗行为我
们不加追究。你们不是还打算逃吗?条件是你们在今晚半夜零点时将所持有的酒
桶悄悄地运到所指定的地方。照此做了我们将保证被扣押的刀根靖之教授、他的
女儿亚矢子和酒井令子的人身安全,并交还给你们。怎么样?」

    我直觉得肺中缺氧:心里闷得慌,想抽烟,然而此时不是时候。

    「那样做不觉得卑鄙吗?国铁上的货物已经被盗窃,还打算抢吗?」

    「不是打算抢,是正当的物归原主。请把话说得正确一点,奸吗?我们知道
你们将其余的藏在什么地方,是芝蒲仓库。不过那位置正处于东京中心之地,要
是发生城市巷战未免有些愚蠢。我们是不希望这样做的。因此提出了十分文明的
方案。希望你记住所说的地方。」

    那位男人爽快地转达了自己的意见。

    「四月二十三日半夜零点,地点是静岗县伊东市川奈番地的绁壁庄。这样说,
听起来有些困难,但那地方并不难找。一处开阔地,是位于伊豆的伊东前边的川
奈海水浴场入口处。正面是盘山公园,那里有一栋叫缯壁庄的房子。眼下正值淡
季而关门停业。我们从今晚到明天早晨的时间租用了那房子,并将人质一同带往
那里。——这些人质用钻石来交换。时间是明晚半夜零点。如果认为人质的生命
重要的话,势必按约定时间将酒桶运至这里。」

    「喂,等等。」

    我叫起来。

    「卑鄙!你这鬼东西是河岛吗?谷端吗?」

    但对方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呼地,我双目喷射出仇恨的怒火,大声地吼叫。敌人打破了沉默,开始了夺
回钻石的行动。

    怎么啦?我忘记了放下手中的电话听筒,脸色红红的,青筋暴胀。

    现在将酒桶里的钻石全部还给敌人,为何以前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将它从北海
道运来东京呢?那些疲劳和艰辛换来的将是光影。想到这些,他下了狠心,一定
要拚个你死我活。

    但,还必须拯救刀根靖之、亚矢子和酒井令子。也许到时被对方逼得走投无
路的话什么都完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不把那只装有钻石的运去,只还给他们全
装满砂石的桶。这样能换回人质吗?不,敌人也是不会轻易上当的,他们首先要
检查酒桶里的实物。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我这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电话听筒回到柜台边,
用食指压在眉毛上。

    多田直志朝正在揉挤眉毛的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对方打来的。」

    「是要我们早些明白他们的行动?」

    我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给多田直志讲了。

    「果然是川崎?那里的海岸不是沙滩,是一片美丽的碎石滩呐。」

    「思?」

    看到多田直志发出异样的声音,我也有几分明白了,嘴里依依哇哇地叫着,
并不断地用手拍打脑袋。

    「如果是沙滩,履带会留下痕迹的。但碎石滩就不会留下履带痕迹。」

    「这样,被称作海底坦克的家伙也许会来。」

    两人突然缄口不言,相互对视。

    从千岛方面飘来一片浓雾,被窗上的玻璃挡住,在那白色的雾中,街上红色
的霓虹灯奸像伤口似的爆开,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决定去了。

    而且只有去,我不是因钻石之物欲所迷才去掠夺祝融星的。其中有一个目的
是要查清此项计画中的奥秘,同雾中出现的敌人战斗,保住以刀根靖之为首的三
条人命。

    第二天的晚上,我们做完全部准备工作之后已是傍晚七点钟。

    酒桶朝南面方向被运走。海盗们也从南面方向进发了。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将
货运抵东京,而又要把这些用生命换来的东西轻易地还给敌人,真叫人怒火填胸。

    但是形势只能允许这样。因为只要能拯救失踪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这意味
着同敌人决战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河岛泰介和谷端千三以及多布鲁伊林也拚命
想夺回装进桶里的钻石,所以他们把绞杀全部海盗的地方改为伊豆,以使他们不
能进行最后的反击。

    东明高速公路上很少有车行驶。

    驾驶车的我嘴边含着一支香烟。多田直志双臂抱在胸前坐在一起。黑田和朝
仓等人以及几名摄影师象到达东北路时那样在后面的车棚里,围在三个酒桶旁边,
手里的猎枪一刻也不离手。

    「准备好,该没有什么漏洞吧?」

    「思。与北斗丸取得了联系,自动枪和猎枪全带上了,酒桶也照分付整理好,
没有一丝差错。」

    敌人所要的钻石是指保管在芝蒲仓库里的酒桶中的一个。多亏敌人并没有发
现北斗丸的存在。当然,敌人得到仓库里的钻石之后很快就会发觉这批钻石被分
为三分,还有一份肯定会继续查找。

    不过,桶底部分尽是砂石。因为将砂石装在上面部分很容易被检查出来,所
以要把钻石装在下面。酒桶的材料是很结实的,想要揭开盖子不费点劲是不行的,
只允许在桶口处检查钻石,即使用机枪扫射也不过扬起一层灰层,进行交易之时,
敌人如有过度的检查,他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寻找战机。

    童贯幸平也跟我们联络上了。他的北斗丸现已进入叶山小坪港。昨晚就开始
准备从那里向伊豆的川奈航行,所以现在大概到了川奈的峡谷中,装成渔船的样
子悄悄地隐藏在山崖下。

    北斗丸从北海道的纹别越过津轻海峡,沿日本列岛到达遥远的伊豆半岛。船
上载有着名的猎枪神射手,外加数挺重机枪,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鼓舞人心的力
量,他将在最后的反击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由我驾驶的卡车驶出大和、海老名,随后又驶过原木。夜色更暗了,明亮的
车灯像一把巨大的利剑刺向那无敌的黑暗。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不过这事对刀根有一个坏的预兆,所以不知道该
不该说……」

    多田直志望着前面的黑暗说。

    「是什么事,管它是好是坏,说给我听听。」

    「思。它有关含羞草公寓秋吉智子暗示的第三个事情。两年前曾发生了这样
的事,帝京大学工学部的秋吉猛久的尸体在靠日本海的富士县雨晴海岸出被打捞
上来。她让我去银座俱乐部打听那女人的事,昨天晚上我去了那个俱乐部。」

    多田直志向我谈着打听到的事。

    玻璃城是一座设在七丁目杂居大楼三层上的小型俱乐部,其实叫它是柜台酒
吧更合适。渡边留美还有些年轻,身着漂亮的和服,是一位肉感很强的女人。

    多田直志整整花了两个小时靠在柜台的角落,估计客人们都散得差不多了的
时候就开始打听秋吉猛久助教的事情。

    「啊,想知道秋君吗?」

    秋吉猛久被称为秋君。

    「嗯。研究的同事对他的死很怀疑。你想知道详情吗?」

    「是的。我也对此有不少的疑惑,我感到像是被狐狸迷住似的。没想到秋吉
欺骗了我,但当时竟一点也不知道。我真恨他,不过也为他高兴。不管怎么样,
他成了最受电视和杂志欢迎的着名学者啦。」

    秋吉猛久看样子是当今风靡全日本的名学者,在航空事矿和宇宙开发方面的
是更受电视和杂志的青睐,引起某国的间谍机关注意,被定位猎取人头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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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秋吉猛久

    留美知道的这些事都是在事件后才知道的,当时,某国邀请他担任莫斯科大
学的主任教授,当然也可以去莫斯科旅行一个月。甚至也请他同留美一起去新婚
旅行。

    就这样被引诱了。两件事的答复很快就返回,秋吉是独身者,对留美来说能
成为有名的教授的妻子是再好不过了,她没有拒绝。那年的五月三日,两人在成
田机场饭店住了一夜。以前曾商量好的,在那里同对方会合,再从成田机场出发。

    但是,在饭店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说从成田出发之事暂停,改为去富士山。

    「对不起,莫斯科大学的教授正在富土山参加学术会议。这是出发前才商量
的。不过也好,富士山正值郁金花开季节,一片花的世界,美丽极了,请一起去
那里。」

    就这样两人去了富士山,在车站附近的饭店住了三个晚上。过了第三天白天,
秋吉说有事就出了饭店。说好了的晚上要回来,可整夜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
回来。

    结果,在远离村庄的壮观的雨晴海岸浮起了一具身分不明的尸体,从西服里
缝着的东西让人便认出是帝京大学的秋吉猛久教授。猛久的尸体被拖去解剖的时
间是一个星期之后。

    「我被抛弃在车站前的饭店里的情景真叫人难堪。员警和国家公安委员会的
人来了解内幕之事。真的,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秋吉同联系人只用电话交
谈,从不见面,到底对方是些什么人的确不知道。」

    秋吉猛久不管怎么说还是当今社会有造诣的助理教授,但并不是有独创精神
的研究者。他发表的论文精华之处是从美国某研究员手中买过来的。接受他的「
某国某机关」对此极为不满,于是就采取行动,连同那傻头傻脑的女人,依照秘
密机关条例在临近出发之前将他们消灭于日本的海岸边。这难道不是一次赔命的
欺骗?

    多田直志一口气地报告和谈出了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会在海岸线处被消灭,太自信了。他也许知道有潜水艇接他出国吧!」

    多田直志结东了谈话,愁容满面地含起一支香烟,打开了车窗。

    「总之,雨晴海岸的事叫人担心不已。不知道刀根教授的最后命运是不是也
像这样?」我握着方向盘问。

    「不会的。不能将此事一概而论。刀根教授并非是那种黄口孺子似的学者,
所以不会被随便消灭。要紧的事,敌人采取什么手段将他弄出国。从成田机场正
大光明地出去是不可能的,也许如我们所推测的那样,靠海底坦克。不管怎么样
对后一种方法还是感到不实在。」

    「那么,还是只有阻止他出国吧。」

    「思,别无选择。敌人如果把刀根教授带到了川奈,当然我们必须先救人,
不,不是如果,敌人肯定会把他带到那里的。因为川奈有利的地形和海岸条件都
适合于装备履带的潜水艇登陆。」

    「用钻石交换人质之后刀根很有可能又要被对方夺去。最终刀根教授还是要
被押入潜水艇。敌人打算在海岸处将我们收拾得片甲不留。」

    「我也这样认为。会把我们全部钉掉!」

    我的脑际里索绕着那没有人迹的茫茫大海被分割,喳喳喳的声音从海浪里传
出,随即映出海底坦克登陆的情景。

    真让人望而生畏。但一定要奋力粉碎他们猎取人头的计画。

    但,秋吉智子那女人为什么……?

    为什么向我提供三条线索?她在敌人组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海盗们的卡车在大井松田处驶过了东名,然后又过了通往小田原、真鹤的海
岸公路。卡车在穿过真鹤街的时候,驾驶室里的车载无线电对讲机传来声音。

    拿起一听,是为了侦察敌情特意留在东京的和田的声音。

    「那些家伙让人质上了货车,晚上八点出了成城学园的地下室。为了慎重起
见,我尾随了这辆货车。果然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和田是从昨晚开始监视成城学园的那所铜屋顶房子的。多田直志当时没有发
现,而和田报告说敌人把人质就隐藏在那座公寓的什么地方。

    「值得注意的事是什么?」

    「我买通了一个公寓里的人,让他把窃听器装在电话机上,今天白天,这些
家伙向伊东打电话说准备了巡逻船和汽艇。在现场没有发现,所以不明白到底是
什么意思,只是说停在海上航线。」

    海上航线,是那地方的周围。黑色的潜水艇当然是从海上的航线而来。但,
所说的巡逻艇和汽艇是怎么回事?

    「哦,明白了。那边有一夥追赶我们的人。我们得捷足先登。」

    海岸公路十分平坦。

    穿过热海时,已是晚上九点钟。

    悬崖峭壁被阵阵微风吹拂。

    转眼间,云缝露出月光,风平浪静的海面呈现出一片银色,鱼鳞般的光点令
人眼花缭乱。

    数不清的别墅修建在悬崖斜坡的树林之中。现在不是夏日繁华季节,几乎没
人来。这里的房子成了大海之家。面朝悬崖的地方有三栋这样的海上之家,里面
没有住任何人,房门紧锁。从外表看,敌人还没有将人质带进其中的一座缯碧山
庄。

    房屋结构并不结实。敌人指定的交换地点,看上去有好几座木板房都具备所
说的地理条件。具体在哪里还弄不清初。屋外是公路,屋的底下就是海,地板在
悬崖上冲多田直志窜到公路上。

    将卡车横停着。

    此地靠近缯碧庄。啤酒同照样装在车棚里面,另外还有三人隐藏在那里。

    月亮在黑幕中消失,只有星光在微微跳动。悬崖、树林和公路静沉无声,黑
暗中的不远处,公路前方的汽车前灯时暗时明,反复两次。

    多田直志也将手中的电筒举起,在空中摇晃了两圈。敌人确认了,货车慢慢
地开过来,然后在多田直志的前方停住。

    货车上走下三个男人。

    他们的面孔从未见到过,手里都提着猎枪。

    「人质带来了。酒桶运来了吗?」

    端枪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用不礼貌但无力的声音问道。

    「在卡车装着呢。人质是三个没错吧?」

    「不会错的。给我们把酒桶放在这里可以吗?」

    「先让人质过来,我要看看他们的脸,否则谁敢相信。」

    「好吧。喂——」

    那男人朝后面回过头喊。

    看见了,三个男女从货车中被拉出来。在月光照耀下,他们都被堵着嘴,蒙
上眼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那男的好像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二个女人穿
着朴素的衣服,没错,是刀根的亲女儿和酒井令子。

    「现在把人质押过来,酒桶也搬过去。」

    多田直志一丝闪念,酒桶如果照旧放在卡车上,敌人会过来抢夺,那么潜伏
车上的夥伴会用枪托收拾这些家伙。

    人质还是被押着,敌人并没有上来抢夺。

    多田直志只好朝卡车的车棚发信号。

    「喂,把桶搬下来。」

    朝仓应了一声,将跳板放下来。三个人各自推滚着三个木桶出来。

    乌云散开,月光又一次喷洒出银色的光芒,酒桶外部黑光闪闪,如同三只火
药桶,使人胆颤心寒。

    「这些是装有钻石的酒桶,把人质带到这里。」

    「等等,我们要检查桶里。」

    最前面的男人左手端着猎枪,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小型电筒照着酒桶。这些桶
没错,上面都有北海道洋酒会社的烧印,然后他用枪托敲了敲上面的盖子。

    本来盖子不是空的,而足被我们临时在假盖子上开了个进口,那男人伸手进
去抓,然后又抽出手来。

    「喂,须贺田。来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那位叫须贺田的男人可能是宝石鉴定专家,接过来放在手掌心上,用手电筒
照亮,开始仔细检查。

    稍后,须贺田抬头说:「神崎,没有错。」

    「好,检查后面的两只桶。」

    就在须贺田看两只桶取样的期间,那位叫神崎的有些像暴力团成员的男人往
后退了一步,端起猎枪一直对着多田直志。

    多田直志看见了被押着的三名人质。三人的嘴还被紧紧堵住,被两名男人抓
住,枪抵在他们的身后。「喂,是酒井令子吗?」多田直志发声问道。其中一个
女人挣扎着身子呻吟着。

    「不要出声,人质不会有错。」神崎凶神恶煞地扬了扬枪口。

    须贺田向神崎报告:「桶中之物全检查过了。三只木桶里装的全是真正的钻
石。」

    神崎连连叫好,并不住地点头:「关好盖子了吗?」

    「是,已经恢复原样。」

    「奸。」边说又边点点头,把枪口对准多田直志说:「快,将三只桶将悬崖
上扔到岸边去。」

    「喂,等等——」多田直志打断他的话:「先让我们看看人质。」

    「要还的,总之你们照命令去做!」他又晃动了一下枪口,后面的三人也把
枪口对准多田直志。

    多田直志没带枪,夥伴们的猎枪放在卡车里,转眼功夫不见了,只好遵命从
事,一面干着一面寻找机会。路边是悬崖绝壁,悬崖下是海岸。

    酒桶从这里扔下去是不会摔烂的。

    多田直志按照吩咐先将一只酒桶朝路边滚去:「不管怎么说,干这样的事太
奇怪了。不是要装进货车吗?」

    「不该问的就闭上嘴!」

    「可是,真是太可惜了。我们为了这三只木桶,从北海道千里迢迢运到这里,
差点还丢了脑袋。这些偷来的东西就这样扔下去实在太可惜啦。」

    「不要胡说八道。到底是谁偷来的!赶紧给我扔下去!」

    「你们知不知道,这么高扔下去桶会被摔碎的。」

    「你这个混蛋,我让你住口!」

    神崎对这多田直志的脚前开了枪。子弹飞溅,差点儿碰上多田直志的鞋子,
叭地扬起一阵尘土。

    「明白啦,明白啦,扔下去罗。」

    多田直志从路边将木桶朝悬崖下推出。

    木桶在空中翻滚,然后砰的一声落在宽广的海岸上。

    「就照这样,把下一个扔下去。」

    神崎挥舞着枪口,嘴里狂叫如果不这样就统统杀死。

    「呵!」

    多田直志好似没看见枪口的晃动,脸上青筋暴涨,嘴里发疯似地狂叫:「你
们要干什么!居然把这么多的钻石洒落在海岸上。瞧瞧,这个桶又要在悬崖底下
变成一堆木层了,钻石遍地都是!」

    「什么!」神崎大吃一惊,「给我让开!」

    他来到公路边朝悬崖底探望,多田直志瞧准了机会,猛地扑过去抓住猎枪,
用腿使劲地朝神奇的屁股踢去。

    呼喊声在夜空中回响,好似野兽绝望的悲悯,神崎的身子落在海岸的碎石上。

    「混蛋!混蛋!」交易现场顿时哗然,怒吼声和骂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站在神崎后面的须贺田朝多田直志扣动了猎枪扳机。

    早有准备得多田直志躲过了,一只手抓住了正欲再扣动的猎枪撕打着。断断
续续的骂声从两人抱打中传出。

    「你这个混蛋,老子打死你。」须贺田叫嚷着。

    这时,从远处的悬崖上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

    多田直志心中有数,这枪声是我从悬崖上射来的,目标是拙押人质的两个男
人。

    枪声只响了两下,就见人质旁边的敌人向前栽了一个筋斗。

    「朝仓,快把刀根先生等人转移到卡车上!」

    夥伴们开始行动了,从车棚里取出的枪支拿在手上飞快的跑过来。当时敌人
并非就这三人,对面的货车中还隐藏着人数不清的敌人。他们手持武器像蜘蛛下
网似地从货车里踩下来。

    一场混战爆发了。

    此情此景恰如所愿。

    多田直志腾出一只手朝抱住他的须贺田胸口处猛击。须贺田身体随着呻吟弯
下来,那只又被膝盖狠狠一顶。猎枪被多田直志夺过来,想也没想顺过枪身就朝
他的眉心狠狠打去。

    啊!须贺田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身子朝后倒下去。又是一击,打在下颚部
位,须贺田一声惨叫,从路边朝悬崖底下滚了下去。

    「人质!快转移到卡车里去!」

    身后开始了一场激战。

    朝仓和黑田将两名女人转移到了卡车的车棚中。然而,从货车中跳下的男人
朝刀根教授冲过来,使劲地将他拖向远处的崖下石梯处。

    「混蛋,等等,把刀根先生带到什么地方!」

    多田直志提起猎枪正欲追赶时,手握岩盐枪的我跑过来了。

    「桶……桶怎么样啦!」

    对,桶!

    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是晚了一步。多田直志同一个人摔打的时候,剩下的两
只桶也被冲来的敌人扔下了海岸去。

    「混蛋,被拿走了?」

    我愤怒了:「嗒,朝仓。你守住两名人质在卡车中隐蔽。我们去追刀根先生
和钻石!

    我正吼叫时,两名敌人飞奔而来。我瞄准了其中一名男人的脸扣动了岩盐枪
的扳机,连续发了三枪。啪,子弹爆炸了,从乾冰形状的结晶体中喷出催泪瓦斯,
追来的人发出阵阵嚎叫。」

    「多田直志,下去,下到岸边去!」

    两人跑开了。几个人跟着追去。

    从别墅到岸边有一段铁板楼梯。一口气跑到底下,视野里呈现的是一片茫茫
黑暗。有四五条人应将从悬崖上掉下的三只木桶朝波涛翻滚的海面移动。

    「浑蛋!停下!」

    跑到了岸边,双目凝视,眼珠丝毫没有闪动。就在这时,海上响起了发动机
的声音,三艘发出黑夜照明灯光的汽艇刺破白浪,从海湾里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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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汽艇

    啊,我和多田直志停住脚。汽艇的出现使人并不惊讶,让人吃惊的是不知何
时,在茫茫黑暗之中出现了一艘白色大型船身。这是一艘张上帆的大型机帆船,
在海湾出担任巡逻的母船。汽船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不要逃,站住。」

    我和多田直志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船上。

    还是继续追着酒桶。

    突然,无数的人影从地平线上冒出。

    埋伏在岸边的蛙人端枪扫射,子弹几乎是擦脸而过。

    「多田直志!趴下!」两人同时趴在地上。蛙人冲过来。这些家伙全身漆黑,
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暴力集团。蛙人手持水手刀,约有五、六个人,忽地,他们散
开了,从四周围上来。

    黑影突然扑过来,刀刀从肩膀擦过。皮衣破了,身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他
往后一退,将岩盐弹射向那凶残的黑影,黑影倒了。与此同时又有两个扑过来。

    我改换了一下地方,以岩石危掩体,换上催泪弹,弯下腰用双手托住枪,瞄
准正面扑来的汉子眉心。

    勾动了扳机,连续两次,两人相继四脚朝天。

    从后面又扑上来两人,多田直志紧握猎枪在那里等着。

    「喂,这里让我来解决!别让木桶装上汽船!快!」

    白浪翻腾,汽船已到了岸边。

    我也追到了那里。

    木桶装上了起床,立即就会被运走。

    可是刀根,刀根在哪里!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头顶上响起。

    直升机加入了战斗行列,它首先向正朝汽船跑去的我射击。一梭机枪子弹打
得碎石直冒金星。惨白的探照灯光把黑夜切断,二十毫米的机关炮吐出火舌。

    我趴在岩石之间,嘴里直骂着混蛋。

    这时,嗤——的声音传了过来。

    几十米开外,浅滩处暗淡的海浪在翻滚,喳喳地涌起一片奇怪的三角波浪。

    此时,喷出白色水泡的同时,波浪被分成两排,喳喳喳的声音,浪中露出了
像巨型鲸鱼的黑色舰体,带舱口出现后便看清了它的全貌,这是一艘外形酷似坦
克的黑色的潜水艇。

    履带压在砂石上发出了声音,带着水花,海底坦克开上了浅滩,直线般地登
上海岸。

    这是传说中的海底坦克吗?

    我缓过口气,但不能马上想出对付的办法,只好把岩盐枪放在岩石上做好了
射击姿势,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不是它的对手。

    「喂,那家伙吗?」

    大概是多田直志已经收拾完蛙人,抱着猎枪来到岩石旁,口吻十分粗暴,面
对钢铁怪兽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海底坦克在上岸五、六米的地方关掉了引擎停下。打开舱口,窜出三个穿黑
色潜水服的蛙人,分先后跳下坦克。最前面的一个同早巳等待在那里的日本人说
了几句话。

    可以断定刀根教授将从这里被带走。刀根果然出现了,嘴里人被堵塞着,并
发出微弱的呼唤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因此使劲地挣扎着身子,以此
表示抗议。

    「刀根先生有危险!」

    多田直志突地站起身子。

    「等等,这么远的距离救得了他吗?」

    多田直志冲出去了,我也跟在其后。一声枪响,我们很快趴下了。多田直志
举起猎枪瞄准伏击他们的蛙人,蛙人一个又一个地被击中,最后一个躲在暗处,
从岩石背后用手枪向他们还击。

    手枪闪出的火光正奸成了多田直志瞄准的目标,猎枪的远射精度很高。这时
一条黑影出现了,黑影步履蹒跚地撑起身子,抱起刀根朝海底坦克方面挪去。

    「趴!」对手受伤了。这次我没有起身,保持原来的姿势用岩盐枪对准了那
个男人。

    子弹中了他的头部。

    蛙人扑倒在地。

    旁边的人慌了,来不及将刀根带进舰内就开枪还击。这时,空中的直升机又
旋了回来。

    一阵激烈的机枪扫射,简直没留一丝情面。探照灯把下面照的雪亮,它边搜
索飞行边用机枪不断扫射。多田直志和我在强大的火力下动弹不得。但是从收拾
掉海底坦克上的三名机组人员的局势来看,事态有了急剧的转变。

    海底坦克的秘密行动是至高无上的准则,然而登陆的地方竟发生了激烈的枪
战。

    残留的一名蛙人从舱门伸出脑袋对站在旁边的日本人责难似的,嘴里骂骂咧
咧着什么。

    「为什么要开枪?我们签订的条约不是谈到过吗?不能秘密行动就等于我们
的任务没有完成。趁日本官方还没有发现,潜艇必须要回避此地。」

    机组人员还喋喋不休地骂着,然后缩回身子关闭了舱门,很快,海底坦克又
发动了引擎。

    海岸边只留下了扣押刀根的三名日本人。他们惊恐万状地呼喊,身子紧靠在
潜艇的外部。

    刚一离开原地就在岸上绕了一大圈,然后这辆充满神秘色彩的海底坦克将头
部插进大海里,随着履带发出的杂讯,整个艇身被海浪吞没了。

    「喂,不追追那家伙?」

    「追?怎么追?我们没有鱼雷也没有潜艇。」

    「北斗丸到底干什么啦。畜牲!如果准备了自卫队的反潜飞机FEC 就好啦!」

    「不要错过机会。去救刀根教授。看!」

    这时,海底坦克完全消失在大海之中。

    留下了三人还在对海咆哮。

    汽船开到了离他们不远处,三人推着刀根朝停船方向去,酒桶也搬上去了。

    「奸,别让那家伙溜掉了!」

    我检查了岩盐弹,还剩两发,他又填进了预备子弹。多田直志的枪早巳没有
子弹。

    「没什么要紧的,等会儿显示一下肉搏战的威力。」

    「快看,北斗丸也来了!」

    海面上响起枪声。北斗丸那黑色的船体从黑灯瞎火中出现,猛烈地朝停泊在
海上的黑色汽船靠近。船头上的机枪连连不断地吐出火团。空中的直升机兜了一
个U 字型大弯,猛兽般似地朝北斗丸俯冲下去。

    「好,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跃起身子跑过去。

    岸边,快接近汽船之时,几条人影已挡在前面。我跳上去,肩上被桨击中,
我咬着牙拚命的用手枪柄朝那人下颚打去。男人喊叫一声仰面倒下,接着又向侧
面扑来的两名男人射出两发岩盐弹。

    两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向前倒下。多田直志挥舞着猎枪愤怒地喊道:「我,
这里交给我来收拾,用桨打烂发动机。砍掉他们的脚爪子。」

    我飞快地抓起了脚跟前的桨。

    摇晃着身子跑向汽船。

    但是已经迟了,两只汽船装上木桶,正发动了发动机。我看见了最前面的汽
船上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想起了,这人是谷端千三。

    「混蛋,谷端,别想逃!」

    两只汽船开动了。

    但还剩下一只汽船。带着刀根刚要上船的那人背后飞来木桨。

    「多田直志,照顾刀根!」

    我跳上汽船。

    掀动按钮,点燃发动机。

    从前面的汽船上射来密集的子弹。

    伏在方向舵上,汽船像离弦的箭似的飞出。

    前面的汽船朝巡逻船驰去。

    我没有追它,而朝北斗丸靠近。

    北斗丸上的重机枪仰起枪口,连珠炮似的火力飞向俯冲而来的直升机。

    汽船接近北斗丸腹部。

    我抓住缆绳跳上去。

    童贯幸平在船头撑着怒吼的重机枪。

    「童贯幸平!不要管直升机。过去,不要让巡逻艇跑掉!」我大声喊叫。

    此时汽船已靠近了巡逻艇,将木桶抬上去了,并开始起锚、升帆。引擎发动
了,作奸的全速离开海湾的准备。

    直升机又向北斗丸冲来,子弹打在甲板、船头和船舷上。

    「妈的。老子揍下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童贯幸平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恰奸是一个机会。当重机枪的角度限制了瞄准空中的直升机。与其这样,还
是追巡逻船吧。

    童贯幸平调动全部神经系统注意巡逻船。

    「发动机全开!追上那条船!」

    ,北斗丸的发动机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北斗丸朝巡逻船扑过去。

    巡逻船适于远洋航行,是一艘优雅的大型机帆船。速度快,能在黑暗中疾驰,
有海中女王的别称。

    北斗丸也全速追赶。

    船头的神射手用猎枪狙击着巡逻船。

    「笨蛋!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童贯幸平火冒三尺大叫着:「那巡逻船交给我!老子叫它变成个大火球!」

    巡逻船射来自动枪和猎枪子弹,战斗充满的血腥味。

    童贯幸平像一位精悍猎人似的往下弓着腰,满脸杀气,手中把住的重机枪一
个劲地朗巡逻船抂扫。他胸中的怒火顷刻达到了极点。一九四五年的夏天,在真
岗的荣了二目町处,脚被子弹穿过,痛苦万状地倒在地上,脸靠到那被烈火烧焦
发烫的路面。

    此时,脸又靠在滚烫的机枪上。

    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三岁时的年代。

    突然,跑在前面的白色船上的栏杆上燃起了桔红色的火焰。

    震动船体的爆炸声也相继响起。是重机枪的子弹击中了巡逻船上的弹药库或
者轮机舱?陷入困境的巡逻船还想作一番垂死挣扎,张开船帆企图继续漂流。瞬
间已变成一团火云,乌黑的浓烟直冲云霄,接踵而至的是一片爆炸声,破碎的木
板洒落在无际的海面上。

    我看见了装酒桶的汽船也随着爆炸而断裂,黑暗的空间闪烁着灿烂的光亮,
又如梦幻之境,叫人惊叹不已。

    天空放明。

    晨曦映红了无边无际的平静海面,海水璀璨夺目,令人目不暇接。我倚靠在
扶手上观赏这一幕难得的景色。

    当然是在北斗丸上。狩猎船左转舵经过镰仓、叶山往北驶去。刀根亚矢子靠
在那边的扶手盘眺望黎明后的大海。

    两人同时看到了太阳从东边跳出。从大海深处射来的一道缤纷的霞光告诉人
们战斗结束了。

    这时勇士们的退却。

    「多亏你。」

    亚矢子抬起下巴,喉部和胸前享受着海风的吹拂。「父亲也差点被那艘黑色
的怪物似的潜水艇带走。真是一个难以置信的黑夜。」

    难以置信,连我也有同感。并不是目睹了潜水艇,而是摆放在前的钻石,真
不敢相信是真的,仿佛还是一段谎言。

    这桶里装的是勇士们的赏金。如果每人分的一把瓶酒桶里的钻石的话,等于
是一笔数额惊人的钞票。假如看好行情抛售的话,完全可以建造类似新宿新都超
高层大楼两、三座吧。

    多亏了北斗丸甩开敌人从海盗赶到伊豆,悄然的、平安地把木桶运来。

    我还是不明白,人称神射手的老船长童贯幸平为什么要赶来援救?为什么他
会发疯似的操着重机枪狠狠地击沉了巡逻船?

    童贯幸平走进了驾驶舱。早霞映照在他那满脸黑油油的胡须上,他悠然自得
地握着船舵。从遥远的北海道片刻不歇地赶到伊豆半岛,他十分疲倦了,尽管这
样,却丝毫也看不出想在什么地方停下来。这场战斗对童贯聿平来说只不过是一
次少有的海内狩猎罢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刀根教授。

    海风吹乱了教授头上的白发,步履踉舱的样子让人感到他确实太疲劳了,可
他倔强地抓住扶手,侧过身子。

    「天荒,真是感激。简直不知道对我邀请的某国竟会采取这样的卑劣手段。

    惭愧,心中只有野心的我无颜面对家乡的亲人。我感谢你的搭救。」

    「什么。」

    我只说了这些话:「要谢的话,请对那个家伙说吧。那家伙比我有胆量,他
既敢独闯含羞草公寓,昨晚又敢不要命的战斗。」

    多田直志并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独自靠在船尾的铁锚上,盘起腿漫不经心
地喝着威士卡。酒只剩下一点儿,他使劲地抡舞着酒瓶,请我过去。

    「不能过来一下吗?」

    严谨耿直的宇宙学者正在对我感叹着:「不,我失败啦。」

    「是那样吗?亚矢子到底是你的女儿,她是一位好的歌手,既要喝酒,交男
朋友,打麻将,又要赛马,真是爱好多样。」

    我让亚矢子留下,自己朝多田直志那里走去。

    多田直志身旁站着酒井令子。酒井令子看见我对亚矢子亲热觉得有些吃醋了,
看见我过来也不理睬他。

    「喂。」

    多田直志转脸对着我:「我不管你怎么想,最终还是能理解的。」

    「也许换成你的脑袋也这样。」

    「谈正经的。怎么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敌
人的主谋者主要是为了夺回钻石和把刀根教授押入微型潜艇带走,这两项事情完
全可以分头进行,结果都没有成功。其实,在深夜,海底坦克登陆地点完全可以
选中根本没有人迹的海湾或者松树林中。相反,把我们也叫到那里去,不是成了
同伴吗?」

    「事情很简单。」我说::坦个计画的核心人物是河岛,他希望得到的是钻
石。只想夺回来。为此,他唆使谷端绑架的人质,但是他也是本国的政治家,其
实内心是不愿意将日本出色的刀根教授交给克里姆林宫。因此,在庇护希翼叛逃
的多布鲁依林时表面上很讲义气,其实暗地里煽动我们去干扰前来执行带走刀根
教授的海底坦克的行动。也就是把交易的地点也指定为登陆地点。使多布鲁依林
的计画败露,而且河岛也以是海盗所谓的藉口搪塞克里姆林宫的职责。」

    「果真如此……」

    多田直志语气过于认真地说:「思,但愿是那样。」

    「那些事的发生难道还不明白吗?」

    尽管这样,多田直志还足有一件事弄不明白。

    是那位身穿鲜红外套、脚穿白色长筒鞋出现在冰雪覆盖的北海道荒野的秋吉
智子。深入含羞草公寓之时,她向多田直志提供了解谜的三条线索,可时至今日
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根据推断,她也许是从富士县雨晴海岸打捞上的帝京大学助教秋吉猛久的妹
妹,或者是亲戚?为了为亲人报仇,只身打人敌人组织?这次回到东京还要与她
约会,在紧紧搂住玉体之时再问她,一定要她回答,多田直志此刻多么想尽快见
到秋吉智子啊。

    罪不可赦的谷端随烈火而爆炸的巡逻船葬身于海底,成了饿鱼食物,简直罪
有应得。至今含羞草公寓内的女主人,我已不再想她了。事到如今也满意了,但
是,使我内心不尽了然的是森为酒井令子的醋劲。

    「已经没有知觉啦!」

    酒井令子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骗谁!心里还是迷恋着她!」

    「不要发牢骚啦,帮助总是要表示感谢的。那上面是一把钻石。数额也许没
有亏待模特儿工作吧。」

    「那些东西是理所当然的。我是托你的洪福卷进了一些莫名奇妙的事件之中
的。一段时间曾想到死。这代价不只一把,而是一皮箱钻石,货真价实的钻石!

    其价值可以购下日本繁华之都——银座。」

    一名男人的掌中握着钻石。是一把钻石。摊开手掌观看。从劈开和折射率以
作光点来看,不用开钻就知道是俄罗斯米尔矿山的钻石,它像穿透树丛的晨光,
光彩夺目。

    南平台的一角又迎来了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河道泰介满足似的抖动着奶油
肚子,将手掌中的钻石啪地撒进池中。圆肚滚滚的金鱼有奸几十条在游弋,这些
金鱼十分珍贵,一条少说也要四、五百万日元。水面上绽起潋泼的波纹。金鱼张
大嘴相互拥挤着,他们顿时发现扔来的是不能吃的,于是极为不满,摇动着大尾
巴将这些东西吐出来。

    钻石沉到池底。两把,三把,河岛不停地往空中撒去,当然不是扔掉,让是
一种绝密的隐藏手段。有那么一天,发生不测之事时,放完池中之水,这些池底
的钻石就成了本派的资金,少说也有二、三百亿日元,而且可以立即派上用场…

    …

    河岛对这些阴谋的实施以感到满足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秘书北见出现了。

    「川奈那边发生的骚动像是受到叱责了吧。北见君,准备好了应付办法吗?」

    「是,派了一些人去收拾现场。至于夜间发生的枪战可以解释为海上自卫队
为了保证即将在川奈举行的国际会议绝对安全,在此地进行了秘密训练。」

    「思,好的,多布鲁依林怎么样了?」

    「是。我已详细调查过,他去向不明。从跟微型潜艇接触的现场来看,也许
随同谷端乘上了那艘被击沉的巡逻船。」

    「那样就好——」

    河岛对这也表示满意。

    「发表……病死……是吗?克里姆林宫又会派一名副部长来了解此事?」

    「是,正如你所预见的。」

    北见不住地点头:「好久,以天荒为首的海盗为我们做了一件工作。相反,
他们却一点也没得到那些冒着生命危险运来的钻石。三只木桶只有一只运到了南
平台,其余的全部沉入骏河湾里。不用说早成了海底之物是吗?」

    「不!」河岛挺起脑袋。

    「啊?」

    北见万般不解地喊叫一声。

    「还不知道吧,北见君,海盗的确夺走了另一只酒桶。」

    北见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这么说我们的计画还是有欠妥之处?」

    「不,应该舍弃。这些恶浪般的海盗如果得不到东西,往后会给我们带来麻
烦。」

    当然,如果用这些来作为封口的报酬并非便宜,河岛此时放声大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年轻有为的出家人。他也事先就将另一只木桶让给我,就是
国铁上的那一只。这样看来,他也不可憎了。」

    我到底怎么想的无人可知,但河岛还是那样认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精心
策划钻石掠夺之案的男主角就不会将货由国铁托运,因为这国铁是被执政者操纵
的。河岛是坚信这一点的。

    绿茵草坪,吹着微风,水池旁两只白头翁又开始争夺食料。



第十六集完

[ 本帖最后由 沐海听风 于 2010-10-8 16:55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senglin08 金币 +230 更新14-16卷46章节奖励! 2010-10-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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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留言
senglin08(2010-10-8 23:16): 赌棍有钱时都是很懒的。
貌似排版了几个月,今天一上来就发现可以进了,特进来拜读一下,红心献上再仔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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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的这部书的情节,我感觉就很喜欢,以前看过一点。接着看的感觉真好。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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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8-3 13:11